若非月姨娘提醒,她似乎还没觉察到下雨了。
沈葭强行挤出一抹笑意,用略轻松的口吻,说道:“月姨娘,我听说,当初,我娘在城郊的庄子里生下我的时候,那庄子里好像来了个抱婴儿过来的陌生人”
月姨娘和张氏是差不多时间进门的,当时,已故是沈夫人在生产前,和武安侯闹别扭,索性搬到了庄子里住。那时,张氏已经顺利爬上了武安侯的床,月姨娘还是个小丫鬟,跟着沈夫人去了庄子里。
沈葭感觉,当年的往事,月姨娘应该是知道一些的。
月姨娘见她这么问,显然是愣了一愣。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容色,“我也忘了,好像是有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倒在庄子门口,夫人看他可怜,就让人收留了他。但是,那天晚上,夫人刚好生产,下人们都忙着照顾夫人。他是不是带了孩子来,我也记不清了。长公主,你好好的,怎么问起这么久远的事情来了”
沈葭瞧见月姨娘那不自然的脸色,明白了几分,心凉了下来。
“我只是听到一些流言,说我不是我娘亲生的,怕我娘当年抱错了孩子。”沈葭的手揪紧自己的衣袖,又道:“所以,我才来向月姨娘求证。月姨娘既是在我娘身边侍奉的,可还记得我身上所带的胎记”
闻言,月姨娘的脸色骤变,犹疑了一会,才讪讪地笑道:“这么久了,我哪还记得胎记的模样和位置。不是在脚上,就是在手腕上。长公主,流言不可信,你不要多心。我可以保证,你是夫人亲生的。”
沈葭听她这么一说,心蓦然沉下,小手紧紧地握成拳。
她的身上压根没有胎记。
白日里,姬煜跟她说,她并非沈夫人亲生,是前朝公主的女儿,而沈夫人和前朝公主都是被如今的太后长孙氏害死的。那个时候,她还不愿意相信。
她一整天都在调查当年沈夫人的死因,发现沈夫人的死,的确很可疑。长孙氏和沈夫人去庙里烧香,遇到刺客时,只有她们两个人。事后,长孙氏只对别人说,沈夫人是为了救她而死。
再加上月姨娘现在所说的话,沈葭愈发地感觉姬煜所言很可能是真的。
若是真的……
沈葭的心里腾起一股骇意,只觉自己所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恐惧。
不知道路在何方,自己该往何处去。
她的细指打着哆嗦,动了动身子,准备返回宫里。
抬眼时,府中的一名婢女打伞过来。
一个小小的身影藏在伞下,如白团子一般。
见到沈葭,沈乐安也迅速地朝她跑了过来,扑到她的怀里。
“姐姐,你又要走了吗不留下陪安安一起用晚膳吗”小孩子圆圆的葡萄眼,在滴溜溜地转着。
沈葭拍了下他的脑袋,心跳如擂鼓,“安安,姐姐暂时都不会回来了,你记得好好听姨娘的话。”
说罢,她即是匆匆离开,回了皇宫。
沈葭直奔养心殿而去,可到了养心殿外面,却被持刀的侍卫拦截住。
“长公主殿下,陛下有令,没有他的吩咐,谁都不准进去。”
沈葭也不硬闯,只点了下头,冷静地说道:“好,那我就在殿外等,直到陛下愿意见我为止。”
如果,姬煜对她说的都是真话,那司徒衍也真的是有性命危险。
她今天必须要见到他。
沈葭就直直地站在阶前,由秋叶为她打伞。
殿前的守卫们亦是不动如山。
漆黑的夜色下,雨珠从屋檐上滚落,在她面前,铺开一面水帘,却拢不下无尽的烦恼和忧愁。
这场雨为春日带来了一丝凉意,渗入骨髓之中。
沈葭的衣裳单薄,自然是觉得冷的,但她的眉头都未曾动一下。
在场的有些人看了,心有不忍,即是进殿禀报。
不知等了多久,殿内被人徐徐拉开,一名内侍出来,对她说道:“长公主殿下,陛下请你进去。”
当沈葭入了殿内,拂开层层帘幔后,就见司徒衍身着明绸寝袍,坐在一方棋台前。
他侧着身,独自一人执棋,将棋子放至在棋盘上。寝袍松散,为他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慵懒,甚是惑人。
“皇帝哥哥……”沈葭轻唤一声,杏眸如同被雨水洗涤过一般,湿润得可分。
“姑娘这么大了,也不懂照顾着自己些。”司徒衍没有转眸,只淡淡地落声。
沈葭的衣裙沾了些雨水,脚上着湿透了的绣鞋,来到他的面前。
她的鞋底湿滑,还没坐好,脚下一崴,已是先倒向一侧。
而就在她摔倒前,司徒衍伸出手臂,揽过她的腰身,让她稳稳地落在自己的怀里。
这回,沈葭看清楚了。
他的凤眸里,暗流涌动,而脸色,则是过分苍白。
她的心弦紧扣,不由得抬手揪住他的衣襟,嫣红的唇轻轻地动了下。
司徒衍将她湿了的鬓发拨到耳后,状似无事人一般,掐了她的腰肢,低头狠咬她的唇。
“你非要让朕这么待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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