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衍既是亲了她, 沈葭亦是热情地回应着他。
等到室内的气温攀升,两个人都面红耳赤,才停下来。
“原来, 你要朕这般待你, 你才愿意听话。”他的目光平和, 泛起的一丝波澜, 很快平复。
起伏连绵的皑皑雪山之上,明明还留有他那双修长的手。
掌心炙热,而他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正经。
沈葭的呼吸不太均匀,面颊红润。因着刚在雨中待了那么长时间,又经历过一场热吻, 她的眼波里倒是添了几分明艳的色泽。
“把衣裳换了,又脏又丑。”司徒衍向来有洁癖,但此刻, 他倒是不嫌弃她,亲手去解她的衣裙。
虽然两人已有过合体关系, 但遇到这种情况时,她仍是有些不自然, 脸颊不免发烫, 如同红荔一般。
可当衣襟处灌了一阵凉意进来时, 沈葭清醒过来。
看到司徒衍的俊容时,她的脑海里,不禁又想起姬煜所说的话。
“你知道你的亲生母亲是谁吗”
“她是前朝最尊贵的公主。”
“你知道晋国的先皇帝和当今的太后都对你母亲做了什么吗”
“当年, 先皇帝率军抵达前朝京都,入侵前朝皇宫后,将已怀有身孕的她带走,囚禁在自己的后宫里。而当今的太后,则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若非你命大,怕也是早就死在太后的手里。”
“你知道抚养你长大的沈夫人是怎么死的吗”
“太和十五年,当今太后率众多命妇前往山寺烧香时,遇到刺客。而那些所谓的刺客,从头到尾都是太后自己安排的。太后得知沈夫人养了你十多年,自然是有所不满,目的就是为了灭口。”
“你还想知道,为何你会被国师指认为妖星,平白受了一年多的苦吗”
“国师所效命的人,压根不是秦淑妃,而是太后。你以为,太后真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可你不知道,她是想要一点点毁掉你,看着你痛苦。太后和先皇帝这般待你和你母亲,你还能毫无芥蒂地待在当今陛下的身边吗”
……
诸多的话语,排山倒海般涌入沈葭的脑海里,令她险些承受不住。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原先的粉霞悉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惨淡的颜色,连眼眸里都蕴上一抹郁色。
沈葭凝望着司徒衍的脸,心绪万千,心尖上新萌生出的嫩芽,似乎马上要被掐断。
她有许多话语想要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长孙氏和先帝的所作所为,她不可能忘记。
而司徒衍是他们的儿子。如姬煜所说的那般,她是否还真能跟他在一起
司徒衍瞧见她眸中的水雾时,动作一顿。
她终究还是知道了吗他定定地看她,唇上的笑容逐渐淡去,凤眸里亦是有难言的思绪。
司徒衍敛了容色,别过头,低声问道:“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大概是在外头站着时,冻着了。”沈葭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没事人。
她捂住衣襟,转移了话题,“你这里都没有女子的衣裳,我脱了后,穿什么”
司徒衍这才想起,他这里确实没有女子的衣裙。
他喜欢清静,一般不留人在殿内侍奉。
此刻,殿内没有可以使唤的人,司徒衍就亲去屏风上取来一件宽袍,丢在沈葭身上,然后,再到外面,命人去准备一套襦裙。
沈葭走到屏风后面,换上他的宽袍,将湿掉的绣鞋褪去。
重新走出来时,她没见到司徒衍的身影。
殿内的空间很大,各色摆件奢华靡丽,地砖干净光洁,像能泛出金光,垂落在四周的帷幔层层叠叠,如同仙境。
沈葭赤着足,在飘飞的帷幔中行走,很容易迷路。
不过,她寻了一会,也算是找到了人。
司徒衍坐在一张案几前,持笔在一张纸上誊写着什么。
宽大的袍袖里,露出一双的骨节分明的手。从这双手里流出的文字,遒劲有力,亦是带了分潇洒恣意。
而司徒衍的双眉紧锁,直到沈葭的身影临近,他的眉头才舒展开。
少女走路的声音很轻,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司徒衍搁下笔,将纸张揉成一团,随意地丢至一侧。
“你在写什么”
沈葭探头去看,但没来得及看到上面的内容。
她已是取下发钗,微湿的长发就披散在身后。
“姑娘家的身子最为珍贵,你却总是不爱惜。”司徒衍指了指她的脚,将她扯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前面的软垫上。
他挑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帮她擦拭起长发。
沈葭由着他为自己擦拭长发,拿起他的狼毫笔,沾了笔墨,在纸上随意地涂涂画画。
她也想知道,当个皇帝坐在桌案前,一笔决定天下大事时,是什么感觉。
穿到古代这么多年,她也习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此时,沈葭干脆练起书法来,写的就是他的“衍”字。
写了很多个字,她都不太满意。
正打算掀了这张纸,重写时,她的小手蓦然被他的大掌裹住。
在那个瞬间,她的手一歪,笔也随着她的动作歪倒,“衍”字旁边多了一条杠。
沈葭不满地撇嘴,暗暗回头,瞪他一眼。
司徒衍已是将那张纸抽出,再往旁侧一丢。
继而,他控制着她的手,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三个字。
“很可爱。”
沈葭目瞪口呆,轻咬了下唇瓣,羞赧地低下头。
“乖,朕还有事要忙,你先到一边歇息。”司徒衍揉了她的小脑袋。此时,她的头发已经干了,又蓬松又软,摸起来很舒服。
沈葭安分地坐到一边去,不去打扰他。
她见司徒衍拿出几本奏折和册子,偷偷地瞧了一眼,发现折子上写的无非是水利、赋税、商埠、盐商那些事,果然是有些乏味。
沈葭索性趴在他身边的小几边,默默地看着他,如同一只温顺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