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辛的一笑冲淡了严肃的氛围, 闻琮却不为此感激她,反而有些受到刺激。闻琮一句讥讽的话刚说了一半,闻辛的拳头便过来了。闻琮先是大怒,很快反应过来,心想好哇,你敢在父母跟前先动手, 那我还怕什么
闻琮也肆无忌惮地还起手来,两个人很快打成一团。
侯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看了眼还在看热闹的浔阳侯,道:“你还不将他们俩分开”
浔阳侯摸了摸下巴, 道:“孩子的事情, 不如就让孩子自己解决正好我也看看他们功夫练得如何,有没有懈怠。”
侯夫人一时不知说什么, 看了看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忧心道:“若是他们三兄弟切磋, 我自然是别无二话的, 可辛儿年纪这么小,又是女儿家,力气难免小些, 若是琮儿下手没有轻重, 那可如何是好”
侯夫人先前看两人身上伤势, 见闻辛身上没什么伤,还以为是闻琮下手有分寸,知道让着妹妹一些, 可现在这么一看,分明不是这么回事,便又担心起来。
浔阳侯定睛看了一会儿,此刻笑道:“他可打不过他妹妹,你就不要担心辛儿了。”
侯夫人半信半疑地看了一会儿,闻辛和闻琮两人都未留情,一时也分不出个高低。可她到底是信任浔阳侯,只道:“就算是这样,人总有失手的时候,你警醒点,该将人分开就将人分开,别真闹出事来了。”
浔阳侯含笑点头,果然在一段时间过后起身,两手一伸,准确地拎住两个小兔崽子的后领子,将人提了起来,就这样,闻辛还想伸出腿去踹闻琮一脚呢,看得浔阳侯连连失笑。
闻辛看了男人含笑的面容一眼,有些不乐意。可她到底练武的年岁少,虽说根骨奇佳,不止能打过闻琮,想来也能和闻琤打个平手,可像是闻珩这种本身禀赋好,这些年又勤练不辍的人,她是打不过的,更不用说浔阳侯了。闻辛甚至没看清浔阳侯是怎么动作的,更不用说躲开了,被抓了个结结实实,只能赌气一样踹出一脚。
闻辛赌气,闻琮也赌气,两个人在那里荡来荡去,看得浔阳侯好气又好笑,心想这是做什么呢一边放下一个。
侯夫人立时将闻辛拉到身边,又朝浔阳侯使了使眼色,道:“快看看,身上都有没有伤的严重的地方。”
浔阳侯一把捞住想跑的兔崽子,将人抓过来检查。那边侯夫人检查的十分仔细,她虽然不通武艺,可家里有这么四个男人,检查伤情倒成了精通之事。她先是摸了摸闻辛的骨头,摸得闻辛满身不自在,又开始检查五脏六腑所在的地方是否有暗伤。闻辛红了一张脸,抓住侯夫人的手,闷闷道:“我没受伤。”
侯夫人却还是不放心,遮挡着撸起她的袖子,果然看见原本白白嫩嫩的手臂上有些淤青。在闻辛眼里,这都不算伤,可在侯夫人眼里,便不是一回事了。侯夫人认定闻辛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再相信她嘴里的话,若不是场合不合适,怕是要将她袖子裤管都卷起来查上一遍。
那边的闻琮就没有这个待遇了,浔阳侯上上下下,将他骨头摸了一遍,发现没断,又让他跑跑跳跳一番,见没什么异样,便果断下了定论:没怎么受伤。
闻琮浑身都痛得不行,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睁眼说瞎话,简直要以为父亲和闻辛是一伙的。
闻辛在侯夫人的怀抱里,听了浔阳侯的话也有些惊讶。她看小玉的伤只是看起来可怖,所以朝闻琮下手时也未下死手,只是要将小玉受的苦完完整整地还回去。可受的伤不重,不代表闻琮没受伤,他身上的淤青淤血可比她多多了,还都是一大片连着的,保管他牵一发而动全身,连着十天半个月都行动不便。可浔阳侯却说他没受伤,闻辛朝浔阳侯看去,却对上浔阳侯欣慰的眼神。
闻辛将脑袋缩回侯夫人的怀抱之中,很快意识到侯夫人的举动也很奇怪。
闻辛真想不出他们是什么意思了,便主动道:“夫人,你不是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来说。闻琮抱走了我的狗,将它绑起来打了一番,我看了生气,就对他动手了。”
闻琮道:“说到底,那只是一条狗,我可是你哥哥,难不成在你心里,家人还不如一条狗吗”
闻琮算是看出来了,闻辛真是一点都不委婉,他与其拐弯抹角地使绊子,还不如直接说这种诛心的话,闻辛绝不会掩饰她的想法。而这个想法一定会让侯夫人难过。
闻辛对着他道:“不是家人不如我的狗,而是在我心里,你不如我的狗。”
闻琮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闻辛打断,她的话还没说完呢:“我在白云寺里每日没有人陪的时候,是小玉陪我。那时候你又在哪里呢你凭什么和我的狗比”
闻辛对闻琮颇有些不屑,她不知道为什么,回到了浔阳侯府以来便不怎么想动脑子,能粗暴解决的事情,便懒得细细思量。没成想在闻琮眼里竟成了一个傻子。</p>
只不过,闻辛自己也不知道,她这一番话到底是因为见不得闻琮得意而讲,还是因为有些不想看见侯夫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