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我觉得以玉襄的水平,门内大比没有参加的意义。然而如今已有可以与她一战的对手,我却没有教过她,足以让我放心让她出去的剑术。”
太逸没怎么教过玉襄攻击方面的技术——这或许也有他没有教导女弟子的经验的缘故——虽然纸面上大可以谈论女弟子与男弟子并无不同,可以一视同仁,但当一个女孩子真的站在面前的时候,那与男子完全不同的纤细娇小,却实在让人难以真的做到像男弟子一样,随意拿剑乱抽。
而战斗这种事情,纵然每天练剑一千次一万次,没有实战对练过,依然是不堪一击。
太逸自然不会亲自出手——他就算再收着力,碰着也难免非死即伤,其他弟子的训练大多是樊湘君负责,他忙的话,则是傅无影或者陆元衡。
但要这几个师兄对着玉襄毫不留情的抽打……
若只是放水,太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们简直是在泄洪。
他们倒也不是不清楚,严格的必要性,纵然真的一剑抽下去,哪怕见了血,也是为了玉襄好——为了让她可以尽早的独当一面。
可每次到了真的要下手的紧要关头,他们又实在狠不下那个心。哪怕知道自己的行为最后会害了她,也只能自欺欺人的在心里补救道——“至少我还在的一日,就会护着她一日。绝不会叫她在外面被人欺负。”
可见男女比例失衡,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很不利于她的成长。
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人担心,无法放手,越是无法放手,她就越是无法成长,她越是无法成长,他们就越是无法安心……
这简直就是一个难以解决的恶性循环。
若是他们能保护她一辈子倒也还好,可是……谁又能保证一辈子万无一失呢?
若是有一天,她离了他们……
在师父和师兄眼里,她简直没法一个人活下去。
这导致玉襄遇到危险时,只能使用最蠢的笨办法——“以法宝数量取胜”。
一个字,“砸”就是了。
她的师兄们也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为了保险,每次都尽量多的塞给她各种法器。
等太逸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很难再纠正过来了——
“她在上阳门里,”他皱着眉头,说出了问题所在:“找不到自己正确的位置。”
连一次正式的,像样的测试都没有经历过,一直在广寒峰上长大的玉襄,就像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什么都不懂。
她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外人也不知道她的水平。她只知道,自己的师兄们一听闻她要独自一人,都放心不下,忧心忡忡,无形之中便也被潜移默化的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行。
就好比一个人出生开始每个月的零花钱就是五百万,那么在他眼里,一个月零花钱五十万的,大概都穷的无法想象。
但这一个月零花钱五十万,其实也已经远超普通人很多很多了。可因为从小生活在零花钱都是五百万的人群里,她自己也会觉得,自己真的很穷。
对于零花钱五百万的人来说,出门自然是要跑车,五星级大酒店总统套房,甚至是私人飞机,私人游艇,私人海滩别墅岛屿的。那么他想着,我那零花钱只有五十万的妹妹,怎么负担的起啊,自然而然就会觉得非常担忧,觉得她一出门,一离开他们,就会吃苦。
那么从未独自一人出过门的妹妹,如此信任着自己的哥哥,自然全部相信他们的判断,而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正确的认识自己。
太逸发现,到了现在,一旦和人真正的对峙起来,还不用打起来,玉襄便会先一步的动摇慌乱,心生畏惧。
哪怕对方比她更弱,她也不敢定神细看,第一反应只有逃跑。
因为师兄们放水被师尊发现,厉声呵斥的场景,她看了许多,心中深深地留下了“好不容易才挨到了师兄的衣角,原来是已经放了这么多水的程度……我看来真的很弱”这样沮丧的印象。
就连现在,虽然人人都赞美她是天才,但她却只觉得,那只是因为她比别人更有经验而已,并不当真。
所以……这是第一次,玉襄参加大比。
而且,还是原本一直不许她参加的师尊……亲自给她报的名。
她没反对,只是有些紧张忧虑道:“你怎么想起给我报名了?”
“打架的机会,不能放过。”伏凌很认真的看着她,“多打架,有助修行。”
玉襄:“……”
怎么办,她觉得她修行的方法大概跟他的不大一样……
“而且,”但伏凌的话还没有说完,他道:“我觉得还可以让你找到自信。”
玉襄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自信?”
伏凌如今并不能和太逸划上等号,可是,太逸一直所担忧的地方,他却也一样能够敏锐的发觉。
纵然玉襄平日里总是活泼开朗,喊着要及时行乐,好像无忧无虑,可伏凌感受得到她内心深处,藏着深深的恐惧。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