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泉州往蓟县而去的一条官道上。
拓拔勰的队伍后段, 负责垫后的赵城, 听人禀报说后面有人追着他们赶了过来后, 一拉马缰往后拐了个弯儿。
不一会儿, 他便骑马赶到了队伍的最尾端。
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利落骑马装的顾妙菱,立时映入了赵城的眼帘。
这位顾刺史府上的三娘子,还真是不屈不挠啊!
在心里讥讽了顾妙菱一句后, 赵城的面儿上, 却装得完全不认识顾妙菱似的,淡淡地看着因着急赶路, 而脸庞红扑扑的顾妙菱,面无表情道:“代王出行, 闲人退散!”
顾妙菱岂能甘心离开?
身为刺史府里她这一辈中最小的一个, 顾妙菱一直都是被家人们千娇万宠着的,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苦儿。
今日早上,当她听见下人禀报说代王的人马离开别院, 启程出发了后, 当即便让人备了马儿,换了身窄袖窄裤的骑马装后, 就匆匆追了过去。
直追到现在晌午都过了时,她才追上了拓拔勰的大部队。
此时,她除了面上看着红扑扑的,胸脯处也起起伏伏地厉害外,她的身上还有个地方, 也是难受得很。
就是两只大腿的腿内侧处。
那里的肌肤本就娇嫩,被座下的马儿给磨了一上午,现下俱都火辣辣的,痛人得很。
而且,不提她所遭的罪,既是皇室贵胄,又长得俊美如仙人,是顾妙菱自小到大,所见过的诸多男子中最俊美的一位的代王本身,也让她放不开手。
“赵侍卫,我从出生后,还没见过我的姑祖母,一直都想见上她一面,奈何代国在边疆,无论是前些年我在京兆郡,还是后来我随家人搬去了幽州,都离代国太远了,无法过去。”早在过来的一路上,顾妙菱便把追上了拓拔勰后,该以什么样的的理由巴上他给想好了,此时听罢赵城的话后,她连思量都不消得思量,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难得这次大王自幽州回代国,不知道大王能否行个方便,让我跟着他的队伍一起走,去一趟代国?”
如果之前在玉蔻买杭绸的布行,顾妙菱没有弄出那么一出的话,此时她所说的的话,赵城或许会信。
可有那么一出在前,现在再听见她说什么想去代国,看望那个她连面都没有见过一次的顾太后,赵城心底,就只剩冷笑了。
不过,尽管在心里暗暗地嘲笑着顾妙菱,他却是没有擅自做主,不允或是允了顾妙菱的请求。
而是让顾妙菱稍等一会儿后,将座下的马儿调了个头,骑到队伍前端去了。
找身在队伍最前端的拓拔勰禀报:“大王,顾妙菱跟上了我们的队伍,说是想去代国看望看望她自出生到现在,还未见过面儿的顾太后,求你行个方便,允她跟着我们一起走。”
连面都没有见过一次的人,她有这么惦念?
究竟是想随他们一道儿去代国,看望顾太后,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路途中找机会攀附上自己——
拓拔勰唇瓣极薄的双唇微微向上勾起,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她倒是颇有韧性!”
这话乍一听,似乎是夸赞之语。
不去看拓拔勰此时的面色,光只听了他方才说的那句话后,真的让人有些容易误会。
身在拓拔勰所骑着的照夜不远处的,一辆四轮马车中的玉蔻,就误会了。
她本因坐了好长时间的马车,有些倦了,而倒下身子,歪在车厢最后端那铺着的厚厚的床褥上后,闭上了的眼睛倏地睁了开来。
然后,便听见一前一后,两道马蹄声打她所坐的车厢旁路过,往队伍后方而去。
玉蔻放在身下床褥上的双手慢慢地蜷缩起来,不自觉地抓紧了底下柔软的褥子:
大王,是被顾妙菱执着的心意打动了吗?
现实的情况,与玉蔻的猜想,相差甚远。
当看见拓拔勰骑着马儿,到了队伍的最尾端后,顾妙菱瞬时心花怒放,双眸晶晶亮,满脸泛红光。
她以为,拓拔勰必是被她追他而来的心意所打动了,这才会亲自过来,肯定是想——
究竟是想什么,顾妙菱到底没能够想完。
因为,她对面,在那匹通体雪白,一看就是宝马良驹的马儿上坐着的拓拔勰,开口说话了:“顾妙菱,你以为,以孤这样的身份,当一个女人贴过来时,孤不收下,除了孤不喜欢她,对她不感兴趣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回你的刺史府去,别再自讨难堪了,懂吗?”
男人的声音没有阴阳怪气的嘲讽的调调,就是很平淡的平时说话时用的语气,可话中那拒绝的意味,却明显得甚至于,还透出了一丝嫌弃。
顾妙菱听罢,那张秀丽的脸庞上,瞬间难堪得褪尽了血色。
同时,她的心里还升起一股浓浓的怨气,她直直地盯着对面男人那如画般的完美容颜,不甘心地追问:“大王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长得不够美貌吗?我对大王的心,还不够执着吗?”
“大王为什么宁可喜欢一个那种地方出来的人,也不喜欢我?”
论不要脸地倒贴,就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玉蔻,都不及你顾妙菱呢!
还看不起玉蔻——
你也配和她比?
一股怒气腾地自拓拔勰的两肋之间升起,他琥珀色眸子的眼底,都微红了红。
不过,身为男人,拓拔勰是不擅长,也不会像妇人一般,长篇大论地和别人争论对与错的。
他只会,以势,压人:“孤就是宁可喜欢玉蔻,也不喜欢你,怎么,你欲奈孤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