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姝皱眉,"为什么荒着地?莫非懒惰?懒惰可就活该挨饿了。"
"不,不是的!"村妇女儿脱口告知:"我表哥很勤快,他是为了表姐的案子,东奔西走讨公道,忙得顾不上种地。"
姜玉姝眸光闪了闪,"案子?什么案子?"
村妇示意女儿闭嘴,"唉,民妇的外甥女更命苦!她、她被畜生糟蹋过,哥哥心疼妹妹,发誓要教训畜生,但畜生在衙门里有人——"她畏缩打住,顾忌重重。
姜玉姝心思一动,"你的外甥,该不会是叫李昌吧?糟蹋你外甥女的人,是不是叫李启帆?"
"对!"
村妇母女俩使劲点头,站起,躬身,"畜生正是叫李启帆,要不是有您主持公道,昌儿兄妹恐怕反而会吃官司,多谢大人为民做主。"
姜玉姝感慨一笑,"真巧!偌大图宁,人口不少,没想到,竟会遇见李昌的亲戚。你外甥不错,刚毅,不惧强权,如今案子了结了,他家田地少,不妨去开荒,勤恳就不会挨饿。"
"大人说得对,亲戚也是这样督促他的。"
"其实,"村妇女儿鼓足勇气,透露道:"我表哥非常感激大人的恩德,他想当民兵,战时上阵,以报答官府恩情,但是——"
村妇忙扯了女儿一把,"死丫头,不许多嘴!"
姜玉姝神色沉静,威严问:"但是什么?奸/污案审了半年,李昌我是见过的,年纪和体格符合要求,想当民兵,上衙门登记即可。"
女孩瞥了母亲一样,咬咬牙,怯怯告知:"对呀,奇怪,我表哥明明合适,但官府不收。"
"哦?"
姜玉姝喝了口汤,猜测暗忖:李启恭是典史,他堂弟被斩首,必定恨上了李昌,暗中一吩咐,底下小吏怕事,帮着刁难李昌也未可知。
"本官觉得他合适,自愿当民兵,勇气可嘉。"她淡淡吩咐:"传我的话,叫他再去衙门试一试。"
村妇母女俩愣了愣,旋即会意,女孩喜出望外,激动下跪,磕头道:"多谢大人允许!"
"民妇待会儿就告诉外甥,叫他给您磕头。"
姜玉姝随手处理了一件事,意在敲打,她一贯反感公报私仇的官吏,徇私枉法,不成体统。
然而,知县如此一发话,落在老百姓头上,便是恩德。
深夜·马厩
"表哥!"里正的孙女戴着斗笠,悄悄溜出屋子,欣喜说:"姜大人发话啦,你改天再上衙门,那些小人肯定不敢刁难你!"
李昌喜滋滋,正在卖力收拾草料,"姑妈已经告诉我了。我已决定,干脆跟随知县大人回城,尽快办妥文书,避免夜长梦多。"
"什么时候呀?"
"不清楚。不过,知县公务繁忙,估计雨一停,她就启程了。"李昌满头大汗,搬起一大捆草料,弯腰喂马。
女孩尾随,伸手一指,"哎,多给它一些,这是姜大人的马,耳朵受伤了,怪可怜的。"
"好嘞!"李昌答应,额外给了它一大把,"吃吧。"
小雨绵绵,院门旁的狗洞忽然一阵响,紧接着,两条猎狗飞奔靠近,绕着主人的腿打转。
李昌抽出腿,专注喂马,没好气地骂:"你们还知道回来?大晚上的,下着雨,跑哪儿疯去了?"
"汪汪汪~"猎狗欢快摇尾巴。
女孩扫了扫,"咦?怎么才回来两只?还有一只呢?"
李昌无奈摇头,"大黑最贪玩,它、咳,最近和村东头一条母狗混熟了,多半找伴去了。"
女孩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了。
此时,名叫"大黑"的猎狗,浑身皮毛湿淋淋,嘴里叼着一个箭囊,颠颠儿小跑进村,奔向里正家。
而此刻·秦州
夜深人静,田素素坐立不安,黑着脸,焦躁踱步。
"吱嘎~"一声,丫鬟推门而入。
"如何?"田素素疾步相迎,迫不及待问:"打听清楚了吗?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丫鬟小心翼翼答:"奴婢问了,她叫杨莲儿,十六岁,家境贫寒,卖身葬父。唉,咱们公子心地善良,说那小蹄子‘可怜见的’,出于怜悯,买了她。"
田素素横眉冷目,"买了她来做什么?"
"这、这……下午刚买的,今天太晚了,奴婢明早再去打听。"
田素素脸色铁青,抬手捂着心口,气得喘了喘,既忐忑又愤怒,咬牙切齿地骂:"弘轩真是、真是滥好人!清秀姑娘哭一哭,他就动了恻隐之心,又英雄救美了,说买人就买人,也不跟我商量商量,气死了!"
"他心里,究竟有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