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谨盯着画看的时候,画上的人却又不动了, 保持着一种略显诡异的行进中的姿态, 像是画本身就是这个样子。
郁谨抬手, 敲了敲画框。
画框发出“叩叩”的声音。
整个房间归于寂静,以至于这种轻巧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刺耳。
画中的人仍旧不动。
郁谨垂下手,转而去看别的画像。
但在他转头的一瞬间, 弹幕又刷了起来。
动了啊啊啊啊啊啊又动了
弟弟小心身后
画像上的人又向前移了一点,现在整张画面的三分之二都是他的脸, 两只手按在旁边, 像是试图从画框中爬出来。
只要郁谨不看他,他就会向前移动。就像是123木头人一样。
但要是不看他,又不知道他到底移动到哪一步了, 很令人纠结。
郁谨思考了一下,准备把画取下来。
他的手刚触到画框, 就看到弹幕上一片尖叫。
弟弟后面
旁边那幅画也在动啊啊啊
郁谨侧头看了一眼。与这幅画间隔大概三十厘米的地方, 摆着另一幅画。画上的人原本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现在却整张脸都挤到了画面的最前方。
所有画中的人都在试图爬出来。只要他不注视着他们, 他们就会试着移动。
光凭郁谨一个人,完全没办法控制住他们的行为。他只能看着那些没有五官的人趴在画框前, 沉默地注视着他。
沃日吓死我了这东西的胳膊是断的吗姿势好奇怪啊。
你们有没有觉得,就,他这个样子特别像那种一直被关在很矮的房间里的人, 一直直不起背所以只能在地上爬, 然后胳膊就会很奇怪, 因为不是用来拿东西的是用来爬行的。
人形壁虎吗
人形蟑螂。
不要再说了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比喻很贴切。郁谨忍不住看了看发言者的id。
丁鹤的化妆师,那怪不得能说出这种话了。
“啪啪啪。”
从画像处传来急促的拍击声。无脸人们的脸紧紧贴着画框,手上用力地拍打着玻璃。
如果他们有五官,现在一定是五官扭曲错位,双眼圆睁,充满血丝的样子。
外面那层薄薄的玻璃,看起来格外弱不禁风,他们拍几下就会破得满是窟窿。
要碎了要碎了他们要出来了
手手是不是要伸出来了
天啊他的脑袋是不是挤变形了他是不是快挤出来了呜呜呜弟弟小心
是我的错觉吗他们是不是在笑啊他们之前不是没有脸吗
不是啊我觉得是在哭。
我觉得没有脸才是最恐怖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感情啊
郁谨站在画室中央,欣赏了一会无脸人们的表演,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颜料。
弟弟要干什么
弟弟是要往他们脸上泼颜料吗
泼狗血不是,泼颜料驱鬼
郁谨把颜料都收拾好,对着油画们比划了几下。
画里的人不为所动,反而拍画框拍得更凶猛了。
郁谨又把颜料放好,捡起旁边的小刀。
刀柄上还有血,这使他嫌弃地皱起眉。
对对对弟弟拿刀拿刀砍死他们啊
你们看那张坏掉的画就是用刀划过的,这肯定就是提示。
弟弟冲鸭搞死他们
画中的人都挤在画框前,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拍画框的声音震耳欲聋。
郁谨拿着刀,向挂在墙上的油画们走去。
他一手举起刀,一手托着画框的底部,借助着小刀的力量把画给取了下来。
然后把画框撬开,把画整个抽了出来。
他在进行这个动作的时候,无脸人仍旧在拍着画框,凶狠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伸手挠破他的胸口。
屏幕外的观众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弟弟小心啊别离他们这么近。
弟弟不要心软啊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被害了。
我不敢看了,等有结果了告诉我。
他们心里都吊着一口气,生怕下一秒画里的人就打破画框冲出来,把郁谨的心脏给掏了。
郁谨仿佛没听到画室里吵闹的拍击声,认真严谨地把画一一从画框里取出来。
原本躁动不安的无脸人们,在解开了画框的禁锢后,反而不动了,安安静静地回到本来的位置,甚至整个人都呈现出安宁祥和。
郁谨把挂在墙上的画都取下来,拍拍手,看着散乱在地上的油画,问“需要我帮你们把脸画上吗”
画上的人没有作声,但是原本摆得整整齐齐的画具被打翻了。
郁谨想了想,这应该就是拒绝。
也好,省事。
“咔哒”一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