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远也是一时慌了神,他动静这么大, 拦怎么可能拦的住呢
颜悄上楼的时候就听到背后就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然后一群人越过她飞快的上楼了, 她还在里面看到了老孙的身影。
老孙为什么跑这么快, 班里出什么事了吗
颜悄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昨天从器材室出来之后岑远问过她是怎么被锁在里面的,但颜悄担心岑远冲动行事,最后反而惹了麻烦, 就含糊着把钱江的名字瞒过去了,岑远也没多问, 但是现在仔细想想,按照岑远的性格,他刨根究底才是应该的, 怎么会不问呢
他不问,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知道了
颜悄心中一惊, 赶紧快步上楼,结果还没走到教室,就看见钱江昏迷着被人抬了出来,满脸都是血, 岑远被老孙扯着, 极不情愿的跟在后面,手上也全是血,还有衣服上、裤子上,到处都是。
颜悄一下就看到岑远右手的绷带又有血渗出来了, 脸色瞬间苍白,呆立在原地,岑远一抬头就看到她,等注意到她的视线定定的落在他手上后,岑远几乎是下意识的把右手背到了身后去。
“我”他很努力的解释“我没吃亏,也没受伤。”
他确实是没吃亏,如果不是之前在大街上见义勇为被那个无差别杀人的疯子伤到了手,今天这场架他一点儿伤都不会受,但偏偏他右手上还有旧伤,昨天因为打篮球的事本来就已经崩裂过一次了,今天又一次使力,伤口比昨天更恐怖,到医院的时候医生一边看一边愤愤骂他“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怎么一个个都这个样子,把身体不当身体,以为自己是那些外国大片里的超人”
他怒道“你这手再使点力就彻底废了”
岑远没注意听他说话,只是一直看着颜悄,注意到医生说“废了”这两个字的时候颜悄手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忙接过话头说“我错了”
他看似是在和医生认错,实际上却是面对着颜悄,小心翼翼的说“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把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我下次、不对,压根就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
不是吧,认错认的这么快医生本来正在低头敷药,听到岑远这么说着实是有些惊了,因为他在外科呆了多年,像岑远这种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还是见过很多的,大多数都是不见南墙不回头,见了南墙那也要使劲儿往那边一撞,非撞个满头包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今天这小伙子不错啊,认错认这么勤快。
结果他一抬头,就看见小伙子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旁边的小姑娘,一双眼睛里含满了小心翼翼,再一看那姑娘呢,头也不抬,根本不理人。
医生懂了,他说这小伙子怎么认错认的这么快,感情是在哄女朋友
他气笑了,说“先别急着当耙耳朵,你还是好好管管你这手吧”
医生一边说着上药的手就用了点力,岑远顿时闷哼出声,冷汗从额头直接滑下来。颜悄本来很生气,打定主意不理岑远,没想到耳边刚好听到这声闷哼,顿时忍不住了抬头,急问他“怎么了,很痛吗”
其实之前上药也很痛,但是为了不想让颜悄担心,岑远就一直忍着没吭声,结果没想到他隐忍的一哼,之前一直不理他的颜悄瞬间就把头给抬起来了,岑远霎时觉得自己抓住了诀窍,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直接皱成一团,痛苦的说“有点”他喘了口气,可怜兮兮的问“悄悄,我不会变成残废吧”
医生“”当他是个死人吗
颜悄倒一时没有往装可怜这方面想,因为在她心里,岑远一直是个很逞强的人,痛也说不痛,现在却忍都忍不住了的直接叫出声,是有多疼啊
她眼眶顿时就红了,条件反射似的伸手扯岑远的袖子,咬牙忍住泪说“不会的”
“不会不会,我知道不会,你别哭啊。”岑远想让颜悄别生气了和他说说话,但可不想颜悄哭啊,一看她眼眶红了,眼泪盈在其中要落不落的样子就让人心疼,忙安慰说“我不疼了,真的,而且手也没事”他终于想起来这里还有个医生,忙抬头问“对吧医生”
医生“”
心有点累,完全不想回答呢。
他没好气的把最后一点点药上好,给岑远关上新的绷带,说“最近几天你要格外注意,这只手不能有任何任何用力的地方,明白吗”他道“如果不小心碰到了,只出一点点的血没关系,但是血量一大就要赶紧来医院。”
“还有这药,早晚各一次,连续一个月,一个月后来复查一次。”他说着抬眼看了岑远一眼,假笑“只要你按照医嘱做,放心,你不会残废的。”
他一脸嘲讽,结果小伙子就跟没看到似的,特别惊喜的过去跟那姑娘说“悄悄听到没,医生也说我没事啦。”
医生“”
算了他就是个多余的人
医生气呼呼的走了,岑远就晃了晃手给颜悄看,道“真的没事,别担心。”
医生走了,病房里顿时只剩下颜悄和岑远两个人,而面对岑远这样讨好的笑容,颜悄的反应是生气,特别生气
为什么不能理智一点呢
为什么不能好好保护自己
她看着岑远问“你怎么知道是钱江的”
“就打电话跟体育委员核实了一下。”岑远挠了挠脑袋说“器材室一共两把钥匙,一把在体育老师那儿,一把在体育委员那儿,昨天体育委员临时有点事提前离开,钥匙就交给钱江了。”
“就这样”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也不能认定钱江是故意把她锁在器材室里的吧。
岑远道“昨天我不是问你原因了吗,但你不肯说,我就猜到了。”
如果说颜悄真的是被钱江或者其他什么人无意识锁在器材室的,颜悄不可能遮遮掩掩的不肯说原因,而她遮遮掩掩的替人瞒着,肯定是害怕自己冲动,去找人算账。
岑远只要想到这一层,就能确定凶手就是钱江。
他这一番分析有理有据,颜悄却越听越气,最后实在忍不住说“你都知道我不想让你冲动才瞒着你,为什么还那样做”
一大早跑到教室去把人给揍一顿,当着班里那么多同学十几双眼睛的面
她瞪着岑远岑远也觉得开心,觉得只要她不像之前那样不理自己,那就什么都好。
不过颜悄不知道,岑远其实也是一忍再忍的。
昨天在器材室找到颜悄的时候原本是岑远最生气的时候,他隐隐猜到凶手是钱江,当即就想冲过去打爆他的狗头,但一来那时候颜悄情绪不稳定,二来既然颜悄没说出那个人名,想让他冷静一点,岑远就觉得自己确实可以冷静一点。
可是等他把颜悄送回了寝室,岑远却死活睡不着。
他又跑到运动场去,在那儿等了一夜,没等来一个人,忍不住在凉风里想,如果昨天没人发现颜悄不见了,那怎么办
如果昨天孟皎没回寝室,他因为和颜悄闹别扭了也没关注颜悄,她就那样在昏暗的器材室里呆一个晚上吗
岑远不知道颜悄小时候在颜家的那一段经历,但知道她是有幽闭空间恐惧症的。如果昨天没人发现她失踪了,她一个人待在器材室,那怎么办
岑远在运动场等了一整夜,也没有等到钱江中途良心发现回到学校想把颜悄放出来,就忍不住的开始脑补,越脑补越后怕,越脑补越愤怒,连凉风都没法让他冷静下来。
不行,忍不了。
八点多的时候他从运动场到教室,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钱江在跟同学说着什么,语气正常,好像他昨天什么事情都没做一样。
这他妈还是人吗岑远彻底忍不住了,暴怒的踹开门,直接就要替钱江父母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不过这些事情岑远不想说,特别是昨天晚上在操场呆了一整夜的事情,特意说出来,就感觉挺矫情的,而且很奇怪。
他含糊道“我就是受不了有人欺负你。”他哈哈笑说“悄悄是我妹妹,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
颜悄“”她心想确实,上辈子嫁给岑远,他确实是经常欺负她。
这大概就是特属于岑远的独占欲吧颜悄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很无奈岑远还是这么冲动,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说“我已经给姑姑打电话了,她现在应该在来的路上。”
“成,我揍钱江的时候他还说要让我在明德中学混不下去呢。”
岑远呵呵笑,心想自己还挺期待的,钱江到底是哪里来的口气敢说这种话不过他们家要真有本事让他在s市待不下去那也挺好的,反正他根本不想在这儿呆,要是能和颜悄一起转学回b市,那就好了。
他正这么想着,病房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岑远和颜悄对视一眼,仔细去听,发现其中有尖利的女声在叫骂,也有浑厚的男声在斥责,还有老孙的声音
“钱夫人你冷静一点对方同学也受伤了正在包扎,他家长正在赶来的路上,有什么事情等一等再说不行吗”
“我等不了”那尖利女声疯狂道“孙乾德你别在这儿拦着,我把我儿子好好一个人交到你手里,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我今天倒要看看是哪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混蛋把我儿子打成那个样子”
她把老孙这个人民教师说的跟她自己家里保姆似的就算了,还顺带着骂了傅婉琳,这岑远能忍本来还和颜悄在病房里听墙角,这下一把把门拉开,中气十足回她“你他妈骂什么呢”
他呼啦一声拉开门谁也没想到,老孙一回头看到他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头疼,那边钱江的妈妈看到岑远亮相也呆了两秒钟,随后疯狂反扑,直接就朝这边冲了过来“小赤佬你说什么呢”
“你把我儿子打进急救室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她冲过来对着岑远的脸就要一阵挠,老孙和数学老师赶紧一把拦住她道“钱夫人你冷静一点”
老孙又转头去叫另外一个人,道“钱董,有什么事等学生家长来了再说吧。今天这事情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是钱江同学也不是全然无辜”
一直在外围看着的钱江爸爸钱长江听到老孙这么说瞬间沉了脸色“孙老师,你说话还是谨慎点好。”
明德中学作为私立中学,校董会里就有不少像钱江父母这样的资本董事,所以钱江在学校里一向横行霸道,没遇到过什么硬点子,也因为这个,他才有底气在教室里的时候说让岑远在明德中学呆不下去。
他警告性的对老孙说了句这么意有所指的话,老孙却跟没听懂似的,道“钱董,钱夫人,我是钱江的班主任,也是岑远的班主任,绝对不会偏帮任何一方。现在钱江还在病房里接受治疗,具体情况怎么样不好说,岑远同学的家长也还没过来,我们不如先冷静下来,等人到齐了再说吧。”
钱夫人最开始还比较疯狂,这下被老孙和数学老师两个人一起拦着,钱长江再一插话,她瞬间就不往前扑了,轻蔑的看岑远一眼说“行,孙乾德你是好样的不就等他们家长来吗那等他们人来了学校就直接开除处理,我们学校可容不下这种心狠手辣的凶手”
岑远还记恨她刚才骂娘那事儿呢,更听不得她这么大的口气,就说“哎感情您就是能做我们学校主的校长啊行我等着,今天你要是不把我开除出去,你就是我孙子”
“你怎么说话呢”钱夫人本来已经偃旗息鼓,被他这么一激又怒了,扑着要过来,老孙一边拦住他一边回头瞪岑远一眼,咬牙说“岑远你给我少说两句”
岑远抱胸“老师你不用拦着她,让她过来,毕竟我年纪小嘛,只能尽力正当防卫了,只要她敢碰我一下,我能直接把她踹飞出去”
什么
钱夫人和钱长江这下再忍不住要上前了,眼看老孙和数学老师两个人满头大汗就要拦不住,过道那边突然传来一把女声,怒问“你要把谁踹出去”
颜悄心一提,反射性的伸手去把岑远给牵住了,拉拉他,想让他冷静一点不要顶嘴。
岑远本来想回答的,被颜悄这么一拉就忍住了,嘟囔说“没谁,说着玩儿玩儿。”
他话音刚落,岑齐月煞气满满的身影就从那边渐渐显露出来。她也是直接从工作单位过来的,身后还跟着秘书,高跟鞋在医院地板上踩的直响,岑远听着声音都害怕她把地给踩穿了。
她本就是一头利落的短发,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格外吓人,老孙看到她松了口气,说“岑远姑姑,你来了。”
岑齐月勉强笑了一下,说“孙老师辛苦。”她来之前先后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颜悄,另一个就是老孙,都说岑远在学校里出事了。
打电话的时候颜悄还在救护车上,兵荒马乱的也没能说太多,老孙也是如此,所以岑齐月赶过来也只知道岑远是在学校和人打了架,但具体打到什么程度,因为什么原因打架,她是不知道的。
不过有一点岑齐月很清楚,以岑远的性格,他要能把人打进医院,对方肯定也是有问题的。
关起门来的时候岑齐月教育岑远有各种说辞各种做法,但是在外面,他们岑家人是不能吃亏的。
她大概看了岑远一眼,见他精神状态还好,没什么明显的外伤就转头向老孙,也不理钱江父母那边,道“孙老师,我来的急,孩子们具体什么情况我都还不清楚呢,得劳烦您跟我说一说。”
老孙道“今天早上岑远和钱江在教室里起了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