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支支吾吾地回:“最近事忙……我请假了呀!”
“‘业精于勤荒于嬉’,十娘本就天资不足,还是需要勤勉读书,日后……”苏轼突然语塞,十娘是个女子,好像诗文方面不需要那么高的要求?不过他还是想到了三个好理由:“以后与夫君唱和,教导儿女,交际往来,免得露怯。”
王浮只听到四个字——“天资不足”……
好吧,谁也没你能。
“不说这些了,来来来,近来又有新作,这次是表兄教我的墨竹,你来看看是否有长进了?”苏轼非常亲切地拉了王浮去书房看他新画的墨竹,于是王浮就免费拿到了一幅墨竹图,走在路上都是轻飘飘的。
两人在书房说着话,李氏从外头进来,侍女小青端着一盘糕点,放在书桌上请王浮吃。
李氏笑着说:“十娘今日来,可得在家吃个便饭,我这就遣人去和乐楼叫菜。”
王浮也笑了:“嫂嫂不必客气,家常便饭足矣。看嫂嫂的气色,想来怀相不错,孩子没有过多折腾吧?”
“是啊,这孩子比我那大郎懂事多了,想来是个乖巧的女儿家,十娘送来的新鲜蔬果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本来孕吐得厉害,这些日子就好多了,若是我这孩儿似十娘这般聪颖能干就好了。”
“嫂嫂可别打趣我了,等会回去阿娘说不得要拿着笤帚揍我呢!不过说到养胎,我这里倒是有些从古书上看来的经验之谈,也不知是不是有用。”王浮便说了些胎教的事,让李氏时时在胎儿面前读书弹琴,熏陶熏陶。
“听着还挺有道理的,嫂嫂,等表兄回来了,就让他日日在你面前弹琴读书,说不定肚子里这个就是未来的状元公了,哈哈……”苏轼笔下不停,还一边同两人说着话。
“就你嘴甜,你在这里给他揽差事,小心他回来叫你抄书。”李氏也笑着同他打趣。
苏轼正色道:“这可是有道理的好差事,表兄怎么会怪我呢?”
王浮则好奇,原来文同要罚苏轼,也是罚抄书的吗?这年头的体罚真没创意。
“苏哥哥,你抄了几次书了?”
苏轼昂首踱步,手中毛笔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豪爽地一笑:“零次。”他又一睨王浮,那眼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嘲笑——你以为我是你么?一篇文章都要背得七零八落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天才了。”王浮撅嘴,转而向李氏说:“嫂嫂要想吃新鲜菜蔬,尽管去和乐楼领来,菜钱我都在文家表哥和苏哥哥的稿费里扣了。今日前来也是临时有事,就不在这里打扰嫂嫂休息了,苏哥哥,我先告辞了。”说着便面不改色地卷了苏轼给她画的那幅墨竹图,扬长而去。
几天后,苏轼精心写了几遍的《植树赋》就送到了王浮手里,王浮读罢,深觉普通人和天才之间简直隔着万丈深渊,这么刁钻的题目,这样新颖前卫的观点,若是换了王浮来写,恐怕薅光了头发都写不出一个字。
她又把苏轼的文章送去给王方看,王方看了之后连连称赞,不过还是放不下手里的算学书,称赞完了就让她自己玩去,王浮在一边拿着稿子,目瞪口呆。
如今王方和纪远几乎都住在书房了,他的研究方向是方程,纪远的研究方向是微积分,这两个掏空了王浮肚子里的存货,现在开始天马行空地延伸起来了。毕竟王浮不是数学家,没办法讲得那么详细和全面,有很多定理她更是忘了推导过程,这些都是需要他们研究的。
没想到王方竟然是个搞科研的好苗子,耐得住寂寞,也有灵性,几乎是一下子打开了数学的“七窍”,如今他在府学里也算是叫得出名字的老师了,许多高年级的学生都趴在他窗外旁听,听说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学生们都说王方讲解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容易联系实际,而且非常简单明了,只要弄明白《和乐小报》上提出来的那些数学概念和数学符号,再去听他的课,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还侧面拉动了《和乐小报》的销量,从前看不起它的许多读书人因此对它有所改观,还写信来交流和催稿。
鉴于大宋人人爱写信,王浮现在积压的读者来信已经有一个小樟木箱子了。忙乱中,她就没有及时发现信堆里那封与众不同的信件。
这封信的落款是“沈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