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葭的心渐渐地沉下,心神不宁地来到了马厩。
司徒闻乐正在选马,见了沈葭,忙是招手,示意沈葭过去。
成排的骏马仰着脑袋,等待她们挑选。
沈葭想着秋叶说的话,没什么心情看马。
不多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行人。
一转过头,沈葭就见到容国皇子姬煜带着他的人走了过来。
这些日子,司徒衍忙着先帝发丧和登基的事宜,没有时间去招待容国使者,就让其他重臣陪同容国使者到处转转。
“两位长公主殿下,好巧。”姬煜对沈葭和司徒闻乐报以一笑。
他身边还跟着容国的小棋手和神箭手。
“诶,是你啊。”司徒闻乐和神箭头比过箭,一眼就认出了人,兴高采烈地跑上去。
神箭手恭敬地朝她行了礼,尊称一声“闻乐长公主殿下。”
司徒闻乐指了指沈葭,笑道:“你的骑术怎么样我们两个人,正好缺人陪我们骑马。”
“会一点。”神箭手依然是客客气气。
姬煜双手负于身后,淡然地笑着:“我也随两位长公主殿下一道骑马如何”
“好啊好啊。”司徒闻乐转过头,拉过沈葭的胳膊。
“好啊。”沈葭意味深长地看着姬煜,大方地应下。
司徒闻乐为自己选了一匹小白驹。她一甩马鞭,小白驹便欢快地跑到前头去了。
神箭手见状,快马加鞭追了上去。
沈葭正牵了匹马出来,见到身边的姬煜,她的眼里泛起诡谲的波光。
“殿下,我不喜骑马,你随我一同到湖心泛舟如何”
盛情难却,姬煜爽快地答应下来。
两人坐到一艘带了乌篷的船上,抬眼看着湖岸边的美景。
湖水静谧,飞鸟翔集。船只驶离岸边,逐渐到了湖中心。
姬煜见沈葭偏头一直看风景的模样,像是很好奇,“长公主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可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倒是没有的,最多也就是想不明白的事。”沈葭转回了头,嫣然地笑道:“反倒是殿下你才是深不可测。”
姬煜似是恍然大悟,“原来长公主是在质疑我”
沈葭不再言语,眸底的温度倏然冷了几分。
说话的时候,她已经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并眼疾手快地将匕首架到姬煜的脖颈上。
“长公主原来是想将我引到湖中,再杀了我但你似乎是忘了我的身份。”姬煜没有反抗,倒是在平静地分析利弊,提醒沈葭注意。
沈葭讽笑道:“殿下你似乎也忘了,你们曾在衮州做过的事,你们伤的是我晋国当今的陛下。就凭这一点,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杀你。”
冰凉的匕首贴着他的脖子,似乎下一瞬,她就能轻易地夺取他的性命。
姬煜却是不慌不忙。
他的表现亦是有些坦荡,“我也不打算瞒着你。”
沈葭没想到他会直接承认,顿了顿,又道:“殿下既然这般坦诚,不若将那箭上之毒的解药交出来。我们陛下若是出事了,你们容国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你威胁我没用,因为这毒没有解药。”姬煜如玉般的面容上,晕开一层笑意,“而且,你都知道了此事,你以为你们陛下不会知道吗”
沈葭不说话,只看着他,眸里蕴了数柄冰刃。
姬煜的神情轻松,又是道:“这毒是我们太后交给我的。后日,容国的使团就要返回,你若是随我一同回去,给我当皇子妃。说不定,你能从我们太后那里找到答案。”
沈葭不屑道:“我何必那么麻烦,直接扣留你和你们使团的人,威胁你们太后,岂不是更容易”
姬煜却给予了她一个答案,“你说的这点,你们陛下也应当考虑过。但他到现在都没动我,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沈葭回味着他说的话,半天,没有再开口。
“长公主,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了去。”姬煜悠然地将手枕到小几上,发出低低的叹息声,“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知道你是谁吗”
“我是谁”沈葭的心头一跳,握了匕首的手一僵,面上的笑容已是全无。
湖风吹得她的衣裙鼓鼓发胀,发丝拂过面颊,映着清冷的眸色。
晚间,夜风大作。
司徒衍忙完一整天的事务,回到寝殿,整顿了一番后,又大步前往当今太后长孙氏所居住的宫室。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在佛堂前诵经。”宫婢走在前方,为司徒衍引路。
司徒衍微一颔首,跟着宫婢前往佛龛。
走到半路的时候,他的头忽然发晕,眼前一片漆黑。
司徒衍不由得停下脚步,轻揉额头。
陪同在他身侧的内侍和侍卫不安地询问:“陛下,你怎么了”
司徒衍只道“无事”,继续往佛堂的方向而去。
进了佛堂,他就看见长孙氏身披缟素,跪坐在佛龛前的蒲团上,转动着手心的佛珠,念诵佛经。
司徒衍的步子停留在长孙氏的身后,落下一整片的阴影,“母后,这是在为谁祈祷是为自己么”
长孙氏停止了转佛系的动作,徐徐睁开眼。
她没有回头,而是静静地回道:“哀家是在为你父皇超度。”
司徒衍感觉自己听到了最大的笑话,冷冷地笑了几声,“父皇薨逝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母后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若非长孙氏授意国师在丹药里做手脚,先帝也不会因为每日服用那种所谓的“长生不老”丹而早早地离世。
长孙氏叹了声气,“皇帝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跟你的生母算账的吗”
司徒衍倒也没这心思。
先帝薄情,长孙氏偏激。他不想去管再这两个人的恩怨纠葛。
“朕是来告诉母后,等孝期过去,朕想要履行父皇离世前,给朕许下的那门婚约。”司徒衍道:“所以,母后不用再忙着为朕物色皇后和妃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