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虞空着的那只手拿着刚买的白丝糯糍粑, 张休复怕她饿买来垫饥的，有小姑娘半个巴掌大，外面齐整的包着油纸, 只露了一小半出来, 白白的糍粑上沾了一层芝麻。
看见江小公子的时候, 于虞正吃的起劲儿, 嘴角蹭上了好几粒芝麻。
她最近是不是不宜出门
糍粑原本就有些噎嗓子，乍看见眼前的少年, 于虞惊得叫糍粑卡住了嗓子眼儿，噎得小脸通红又说不出话, 眼眶里莹上泪花，好一会儿才咽下去。
张先生微微侧头看她一眼, 不知为何脸色变得有点僵硬。
于虞算是发现了，张先生情绪很少外露。但他只要唇角抿成到直线, 要么就是特别高兴要么就是不高兴了，眼下这八成是不高兴了。
她虽然闹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但江晓焕在也不太合适多问。
江晓焕在……对，江晓焕在, 她跟张先生还拉着手啊啊啊。
“看什么看”江小公子一抬头就看见两人交握的手, 还有张休复那个把人往身后护的动作，他撇着嘴把脚下石子远远踢出去，“咕噜咕噜”滚了老远。
这幅姿态一看就是还在生气。
张休复兴致也不高，开口问道:“现在连先生都不叫了”
男人之前分明是不在意称呼问题的，江晓焕盯着张休复不吭声。
如果于虞这时候抬头看看, 就会发现这俩人眼神相接时的氛围不妙。
于虞心里不清楚，这俩情敌却是再有数的不过了。
良久，江小公子才梗着脖子叫了声“先生”。
“你晌午吃饭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江晓焕的心态变了，张休复刚刚发现，他是个顶俊朗的少年郎。
鼻梁高挺，眼尾稍吊显出两分意气风发，眸子非常亮。
方才生气瞪着他时，瞳仁的光泽跟火焰似得炽热灼人，不经意间看于虞的眼神也是这般。
唇边细浅到几乎看不见的茸毛，不能算是胡须，更是昭然若揭的年轻。
自己跟家里人斗气没带银钱跑出来的事儿，江小公子才不愿意叫张休复知道呢，他下颚紧收，警惕道:“吃了。”
他们俩人在这儿一句接一句说着话，于虞正忙着把自己手从张先生掌心抽出来。
天大地大，张先生的清誉最大。
她先是用指尖蹭了蹭男人的手背，张先生没反应。稍微用点力往外抽手就被加倍的力道握紧了。
偏生于虞还不敢做什么大动作，怕太招眼，只得放弃了。
晌午江鸿德说的那番话，张休复心里大致有数，江晓焕是同家里人吵架了，原本他还不确定，现在联想下他的脾性和这一脸警惕，绝对是没吃饭就出了门，八成还没带银子。
情敌归情敌，张休复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学生在外面挨饿，况且，这事是因自己身边的小姑娘而起，他心里喟叹一声，按耐着满腔酸涩，温声道:“走吧，一块儿去吃饭。”
“谁要跟你们一块儿去吃饭，我是没手还是没脚。”江小公子扯了扯嘴角，别扭都写在了脸上。
你不是没手没脚，你是没钱——要是于虞跟张休复一样明白，准会这么呛。
但她不知道，所以只呛了一句:“爱吃不吃。”
于虞心里有愧，她方才还想着好好跟江晓焕道歉，结果这人一说话就能气死个人。
江小公子真是恨死了她这幅跟张先生同声同气的态度，狠狠盯着她，道:“呵，我吃不吃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你邀请我的吗凭什么替先生说话”
“别吵了。”
瞧着俩小孩儿跟斗鸡似得，梗着脖子瞪着眼，这就要打起来，张休复开口打断道:“江晓焕，一块去吧，我还有事儿同你说。”
江小公子脾气大的甩头就要走:“我说我不去你听不懂人话吗”
张休复还想再劝，身侧被他一句话训得垂下头的小姑娘突然爆发了:“江晓焕你能不能别这么别扭！非得把想关心你的人都气跑你才高兴！”
于虞的话是喊出来的。
江晓焕应声回头时正对上她点漆般的眸子，好像看透了他心里所有想法似得。
有一瞬间，江晓焕觉得自个儿无地自容，却还是嘴硬着:“要你管！我求着你关心了”
话到最后没什么气势，声音也逐渐低下去。
如果求能把这姑娘求来，让他拿什么来换都成，可是他清楚得很，求不来。
张休复:“……”
他方才一直没敢看于虞，因为一见到江晓焕，身边的小姑娘就又是脸红又是不想跟他牵手的。
他手是没松开，实际上忐忑得不行。
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
这下侧过头才看到于虞嘴边沾了芝麻粒，忍不住屈起指头给她蹭掉了。
小姑娘一边被他擦着嘴一边跟对面的人呛，额前一撮短发散出来刺刺着，被日头照得泛着金色，随着她的动作抖擞着:“你说话不气人憋得慌”
“你以为你好到哪去！”
“别……”
张休复想开口劝架，一手捻着于虞那撮短发想给她别进发丝里。于虞往前昂了下头，他手上一紧，没反应过来。
低头一看，手上几根细软的发丝，小姑娘疼出了泪花满脸委屈的看着他。
张休复:“……”
他歉疚的摸了摸鼻尖，道:“对……”
“不起”两个字没说出来，就被人打断了。
“活该！”
“江晓焕我看你是皮痒了。”
聚景楼二楼。
张休复特意挑了靠着吊窗的雅间，方便和江晓焕说话。
他先坐下的，小姑娘就坐在他身边圆凳上。
江小公子一脸别扭的坐在对面，估摸是脸打的太疼。
“你们吃什么”</p>
江小公子不爱搭理人:“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