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只是希望能活下去。
在知道自己不会真的死亡后开始为了保护同伴获得更多的力量。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贪婪的?
是从发现保护也开始变得轻松起来吗?
花野弥生不记得了,等自己意识到的时候, 她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了。
就像原本必须用两只手才能搬动的东西, 某天发现用一只手也可以做到,那另外一只当然可以腾出来做别的事情了, 明明就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想要爬到每个世界的顶端,想要享受那上面的风景。
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为了获得力量而生的, 要不然为什么会被赋予“旅行”的能力及这么方便的个性?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 她就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在这个过程中规则的存在是必须的, 一旦混淆, 就会让她功亏一篑。
——谁都不能阻碍她。
海水冲击着礁石, 激起白色的浪花。
云层被夕阳的余晖染成鲜红色, 如火焰般燃烧着天幕。
飞鸟的叫声如同天空正在发出凄厉的哀鸣。
都冷静一下。她用两种语言重复着, 其实更在为了安抚自己。
花野弥生反手将被冷汗黏腻在脖颈间的发丝撩到身侧,太阳穴残留着的疼痛让她有些疲惫, 她解除了所有人身上的纤维控制——除了伊尔迷。
她看向正在摩挲手腕上红痕的玛琪,抱歉, 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
我知道。玛琪冷淡地说。
能帮我联系一下派克吗?我现在需要她。花野弥生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低声呢喃, 非常需要。
那种心脏被撕裂的感觉归于平静后,她有种至死而生的错觉。
这么多年来规则第一次被动摇——还是和本世界有关的最重要的那一层,太难受了。
以前刚刚竖立起来时她曾设想过这种事情的发生, 还以为会稀里哗啦地哭得不像样子, 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冷静。
见玛琪开始拨打电话, 花野弥生的视线扫过英雄科, 在爆豪胜己身上停顿了一下——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只是神情复杂地望着自己。
她避开了他的视线,对那个等同于规则地男人冷淡地说,“好好聊一下?”
明明态度很友好,但是那可怖的瞳术还没有解除。
在习惯了翡翠般的眼眸后,这种变化让他们感到不适应和……不安。
欧尔麦特谨慎地点点头,“可以。”
“那么我先说吧,”她根据自己的思路斟酌用词,“您的立场我能理解,‘不能滥杀无辜’,‘要对生命保持敬畏’,‘正义与和平’……还有要补充的吗?一次性解决吧。”
无往不胜的金发男人渐渐平静下来,“最重要的一点……我是你的老师。”
因为是老师,所以有责任。
花野弥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意义地笑容,“老师?就连我踏足乐园都能让你、相泽老师、根津校长和塚内警官如临大敌,所以比这层身份更优先的是职业英雄吧?”
八木俊典没有办法否认。
“‘和平的象征’……这样的您一手建立了日本的秩序,被您救下人的数不胜数,我崇拜您也尊敬您,说实话,这里是我经历的法则最残酷最混乱的世界,换成其他世界我一定会坚定不移地跟随您的脚步……”
爆豪胜己安静地聆听着她的倾诉,明明是平静的语调却让他愈发忐忑,他试图像以前那样跟上她的思路,顺而推断出她接来下要说的话,可是……无能为力。
“这个世界也可以!”八木俊典急促地打断她,“你之前不也在很努力地保护这些英雄科的同伴吗?”
看着从流星街里一起出来的小英雄们忙不迭地点头,花野弥生无奈地抿抿嘴,“不一样,我保护他们和正义无关,我十岁那年在这里第一次杀人之后所树立起的第一道规则就是为了本世界,它是所有规则的基础,原本是最牢不可破的。”
然而发生了什么就不用说了,她冷笑了一声,瞥了眼正在出神的库洛洛——他这个时候应该正想着怎么撇清关系吧。
相泽消太立即意识到她指的是流星街发生的事情,“那时你只是为了生存。”
花野弥生想了想,软声道,“最开始是这样没有错,但是啊……量变引起质变,一旦拥有的力量超过生存所需后,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掠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低哑的声音充满不安,奶金发色的少年死死地盯着她,“你之前不是瞒的很好吗?为什么不说谎了?”
花野弥生面无表情地回应他的目光,其中所蕴含的东西让爆豪胜己的瞳孔下意识地收缩了一瞬。
她抬手点了点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因为我现在不太好,规则……有些混乱了,恐怕以后你们要防备的人需要加上我了。”
英雄科的所有人如坠冰窖。
没有人能形容那双眼睛里所蕴含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和恶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