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朱植有点郁闷了,各处工地的军户们要轮流放回去农耕,这样又一次出现人力紧缺情况,没有办法,朱植只好又散发一波宝钞,派戚斌率一些小船队在辽东湾东西来回接送,毕竟军户们送点钱回去安排一下家事,还是赶紧来啊。
要说这些军户们也是朴实,完全都是免费的劳动力,朱植实在于心不忍才给俩小钱让他们补贴家用,工钱?兄弟!你又做梦了!要知道我们八几年的农村都是在村部的号召下免费修水利,而村部还拿水利工帐本随便刷,哪有工钱可言。
很快,也没空余的船队去接送军户们了,都得调去平壤拉粮食,这二三十万石粮食,都不知要多久才能运完。这时陈彦寿率朱植的战座船与四艘战船、三艘千料沙船拉回首批四千石粟米、小麦,战船和战座船可以直接到盘山城外卸粮,三艘沙船得去右屯卫城,只有那边的大仓库才能放得下。
看着黄澄澄的粟米和小麦从船上搬下来进仓,朱植嘴巴都笑歪了,此时丘世明和曹骥还在平壤没回来,朱植便将陈彦寿带到城内军衙,打算问问这次出使还粮购粮的细节,结果陈彦寿马上就泼来一盆冷水,淋得朱植一阵发懵。
事情嘛,是这样的,自去年猛哥帖木儿被朱植收拾掉以后,朝鲜李成桂心知再想进军辽东腹地已经没了借口,既然朱植派使来易货还粮购粮,李成桂又觉得自己帮了大明一个大忙,那么这时候派使团去南京哭求一下肯定有戏。不过这事说来简单,但也有点复杂,李成桂显然没悟到其中的微妙之处,直接求封已碰壁好几次了。
朱大大!求诏书!求册封!你看我这么有用,还是赶紧把最后一道手续给办啦!免得我在朝鲜名不正,言不顺,这多难堪不是!
办你妹啊!你这瞎几把谋朝篡位的家伙,做事一点儿都不讲究,屁股都没擦干净就眼巴巴跑来瞎叫唤,这诏书我能随便给你吗?老朱我的皇位还要不要坐稳了?你就不会学学曹孟德啊?还是先把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料理清楚,少做三千里江山的白日梦,那时诏书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啦!不过老朱我偏不告诉你,叫你窝心!让你瞎折腾!
朱大大!我已经不打辽东了,你不要这么小气啦!为嘛我完全搞不懂?你看我也没几年好活了,快完成我这个心愿吧?在线等!挺急的!我明年再来好了!
本来这不关朱植鸟事,可现在这个时候,若朝鲜使团去南京,必然就知道自己被朱植的水泥、皮货给狠狠地坑了。而如果老朱和户部知道了这事,那还不气得跳起来,好嘛!又想甩锅,又是哭穷,原来这么有钱,赶快交上来孝敬朕!
这真是有苦说不出,朱植又不好与陈彦寿解释,便道“这可不行,不能让朝鲜派使团去南京,你回去时带个口讯给丘审理,劝李成桂打消这个念头。”
“这恐怕晚了,末将回来时,朝鲜使团与姚典宝都到了南浦港,现在恐怕都到金州了!”陈彦寿有点惊讶,不明白朱植为何想将朝鲜使团拦回去。
靠!按说丘世明没这么傻,肯定能明白这其中关节,如此还陪着朝鲜使团过来,大概是没办法劝住了。不过事情还来得及,金州到辽阳还远着呢,使团入境要带表文照会到辽阳备案,若带有贡品则还要斟合,然后才能去南京,朱植决定马上赶过去先截住再说。
于是这晚半夜寅时中,天边一缕峨嵋月也没多少光亮,城郊码头边乌黑一片,朱植急不可耐就带陈彦寿及其麾以下五百浙江籍水师士兵打着火把登船,直接顺双台子河南下出海,此时洋流加东南风行船十分顺畅,当天下午未时就到了金州卫城西海湾码头。
朱植去年回京来过一次金州,回来时又靠岸补给一次,对这儿不算陌生,但此时还没下船就感觉到一股紧张而微妙的气氛,远看四五里外那卫城城门紧闭,守军戒备森严,在海岸边码头外三四里巡逻的哨船士兵也是不苟言笑,如临大敌,只按规距接船队引入泊位,然后进城通报去了。
陈彦寿先下船问明情况又跑回禀报,事情还有点复杂了。说是丘世明、曹骥带朝鲜使团乘船队过来时,在獐子岛被倭寇埋伏,同时金州右千户所辖地归服堡与孛兰铺之间的村寨也遭到倭寇突然袭击纵掠,死伤不少军属。
“难道说本王的粮船队这么快就引来了倭寇?这不应该啊!”朱植有些无语,倭寇的攻击目标一般没什么规律性,觉得哪里有便宜可占就会去抢,但大明的船队和卫所也敢随便抢,这就有点不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