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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星(6)

郑秘书刚出去,另一位秘书郝学就推门进来了“boss,按照行程您现在需要出发去科技园了。”

高雨笙点头,把毛巾老鼠放进抽屉里,拿起衣架上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郝秘书将桌上签好的文件整理一下放进文件夹里,跟着他走出办公室,要跟着一起去的研发部经理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老板和研发部的人离开,郝秘书将签好的紧急文件分发给各部门。正在跟人事经理诉苦的郑经苦着脸问他“我说郝学,同样是秘书,为什么你从来不会被扣奖金”

郝秘书把一份文件递给人事经理,单指推了一下无框眼镜“这个问题我问过boss的siri,它说这笔钱正着发叫奖金,倒着扣叫智商税。”

“”郑经张着嘴愣了半晌,转头问人事经理,“老板的定制版siri不给别人玩的吧”

人事姐姐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那个,郝秘书说话向来比较委婉。”

“”

高雨笙一行人进电梯,遇见了哭得眼睛红红的许娇市场部的女同事。许娇长得小巧玲珑,哭起来一抽一抽的,瞧见他们忙打招呼“高总,我去看看婷婷,请假一天。”

这姑娘大学在宝岛读的,说了一口京味台普,平时大家都喜欢逗她,如今谁也没这个心思,都沉默了下来。

小巧可爱的生物抽抽噎噎,这场面要是让翟辰看到,肯定忍不出掏纸巾哄两下。而不懂怜香惜玉的高雨笙,只是微微颔首,允许了她的逃班行为。

在派出所其他民警的拉劝下,翟辰没能把那老油条打得满地找牙,但其他民警显然也没有追究他“袭警”的意思,那个做记录的小警察还偷偷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基层民警每天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想来这些同志们也看不惯这位“爷”很久了。

纠缠半晌走出派出所,刚好遇见来问情况的许娇。

“你就是那个保镖葛格对不对”

这姑娘比他矮了一头,靠太近导致翟辰的视线直接越过头顶,差点没看到人,低头应了一声“啊,你是”

“我是她的同事兼闺蜜,我叫许娇,之前你接她下班我有见过你。”大热天的,小姑娘一路跑过来,汗水和泪水把妆都给弄花了。得知尸体已经被运走鉴定,房子也被暂时封了进不去,关于案情无可奉告,顿时又哭了起来。

翟辰被她哭得没办法,带她去街边的奶茶店喝一杯饮料。

“婷婷肯定不会自杀的,一定是王竞航内个王八糕子干的。”许娇狠狠吸了口冰奶茶。

翟辰把冰柠檬水的盖子掀掉,单手捏着杯口慢慢喝,听这姑娘用洋气的京味台普义愤填膺地讲述李婷的事。

她跟王竞航是租房子的时候认识的,这人就是蔡庄的拆迁户。以前蔡庄是个很大的城中村,每家每户都盖了起码三层以上的楼,一个个都拆迁拆成了富翁。当时她研究生刚毕业没多久,什么也不懂,被王竞航花言巧语诓骗,就谈了一段时间。结果发现学识和眼界差太远,李婷就想分手,然而王竞航不干,起初跳楼割腕地闹,后来死缠烂打甚至跟踪尾随。

“他说过,要是婷婷不跟他在一起,就毁了她。”许娇把吸管咬成了扁的,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

翟辰把手边的餐巾纸递给她“也就是说,王竞航是蔡庄人,那他跟蔡庄新城的人都认识了”

“房东肯定都认识的吧,毕竟是一个村的。租户就不一定了。”这个情况警察去公司调查的时候她已经说了,希望能把那个人渣抓起来。

两人互留了电话,确切的说是许娇单方面要求翟辰给她留个电话。

“我知道这个事情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我就是心里没底,你是打过王竞航的英雄,留个你的电话我心里踏实。”

“职责而已。”

英雄吗

翟辰摇摇头,把包甩到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热浪卷裹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这夏天独有的味道呛得他连咳三声。年少时也是这么个蝉燥闷热的夏天,翟建国缠着纱布冲他呲牙咧嘴“哪有什么英雄,生而为人的本能罢了。”

晚上幼儿园放学,翟辰就扛着外甥来派出所问案情进展,连续来了三天,跟那位年轻的警察同志都混熟了。小警察很是纳闷,这非亲非故的只是临时雇的无证黑保镖,要不是翟辰不在场证明充分,都要怀疑他是心虚来打听情报的凶手了。

“我还在雇佣期呢,”翟辰是这么回答的,“客户在雇佣期死亡是我职业生涯的耻辱,没保护好人,就保护好公道。”这话说得英勇无畏、慷慨激昂,就差配个精忠报国的背景乐了。

小警察听得肃然起敬,很是佩服他的敬业精神,悄悄跟他透露了一点情况“法医鉴定测算出来,落点和自由落体有误差,判定是被人扔下去的。但是对凶手毫无头绪,上报给市局,市局已经派人来协助调查了。”

市局派人,那就是方初阳他们刑警队了。翟辰拍拍小警察的肩膀“谢了哥们儿,不过这种消息,以后还是不要透露了,万一我就是凶手怎么办”

最后一句是凑到耳边说的,小警察瞪大了眼睛僵在当场,像是被黄鼠狼吓呆的猫崽子,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这位小同志刚上岗不久,而且是日常处理鸡毛蒜皮百姓纠纷的民警,才让翟辰有机可乘套出话来。这要是方初阳手下的人说漏嘴,马上就会被方副队赏一顿警棍打出刑警队去。

市局刑警队,方初阳正在看现场勘查的照片。

“副队,这事分局那边还没处理完,咱们这么早提过来是不是不合适”正蹲在地上整理东西的刑警队员陈照辉,小心翼翼地扒着桌子问方初阳,他长得偏黑,冷不丁从桌子底下冒出来吓人一跳。

“你不觉得这事跟城南的案子有点像吗”另一名队员转头说道。

“城南的案子”陈照辉坐直了身子,快速扒出城南案子的资料。前些日子城南死了一名中年男子,这人半夜从立交桥上跳下去,摔断了脖子当场没气。他的妻子说他是自杀,因为欠了很多外债还不上了,但他的父母却坚信儿子是被人杀死的。

那段立交还在修建,没有正式通车,周围也没有摄像头。但早上被很多上班的人看到,还发到社交网络引起了恐慌,这才转到市局来查。

同样是高空坠落,没有目击者,没有遗书,没有征兆,第二天还跟人约好了要见面。

“前男友有不在场证明,门把手上只有她自己的指纹,楼道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刑警队长端着范队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边走边擦汗,“脚印呢”

范队长以前是翟辰他爸的副手,比方初阳他们大很多,人到中年,体力有点跟不上年轻人。

“这个小区物业很差,常年没人打扫,李婷门前一直到电梯口,布满了各种男女老少的足印。”方初阳将拍摄足印的照片找出来,递给队长看。走道里脏兮兮的,放着许多杂物,中户老太太捡回来的瓶瓶罐罐、边户那家小夫妻扔的小孩尿不湿。

“楼上楼下的窗户查了吗会不会是从别的楼层掉下去的,”范队接过来仔细看,“那个前男友是哪里人”

“别的楼层都看过了,没有打斗痕迹。前男友王竞航,就是蔡庄人,在蔡庄新城也有房子。案发当天,他还在医院里躺着,值班护士和同房病人可以证明。”方初阳将王竞航的资料抽出来递给队长。

“医院他为什么在医院”

“他因为跟踪李婷,被李婷的朋友打得尾椎骨骨折了。”方初阳背过脸露出个牙疼的表情,默默隐去了打人者翟先生的名字。

“嚯。”范队惊讶了一下。

“这么一说,这俩案子还真是挺像,”陈照辉是个老实孩子,把所有条件列出来画在纸上,“现在就差亲近的人宣称是自杀了。”

“队长”那边负责外出调查的队员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李婷李婷她爸妈说,她是自杀的。”

“”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它们跳着圆圈舞呀,跳呀跳呀一二一”柔和欢快的音乐响起,幼儿园的女老师正穿着粉红色运动衣,带着小朋友们做课间操。短胳膊短腿的小孩子们跟着老师瞎比划,动作根本做不对,歪歪扭扭的还打架。

翟辰穿着粉蓝色围裙靠墙站着,抱着手臂看这些小东西东倒西歪。

“哎呦,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惜命。”负责打扫的阿姨坐在旁边刷手机,一边刷一边跟摘菜的厨房阿姨念叨。

翟辰好奇凑过去“怎么了”

“你看看今天的新闻,一个女白领因为不愿意加班竟然跳楼了。”阿姨们都喜欢跟翟辰说话,见他凑过来,忙把屏幕裂成蛛网的手机递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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