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大哥分不成,我也有办法让他们分了,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处置好的。"祁昀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娇娘今日的花钿贴的漂亮,可是新的样式?"
叶娇乖巧点头,脸上带笑:"春兰那里还有不少好看的,刚刚我看到一半儿,正好事情完了,我再去瞧瞧。"
"那我等你。"
"好。"
他们说的温情,听上去夫唱妇随琴瑟和谐,可是一旁听着的方励却是背后冒了冷汗。
之前祁昀对蔡家做的事情,或许旁人不知,但是作为祁家药铺的掌柜在里面也出了一份力,自然能知晓一些内情。
若不是有方励在其中牵线搭桥,孙家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拿到蔡家账房的住址。
方励觉得自己不过做了点微小的事情,并没想到,一夕之间,蔡家就陡然倾倒!
若说之前看着祁昀只是当财神爷看着,那现在方励眼中,祁昀这尊财神不仅仅冒着金光,还带着鲜红。
透着令人心颤的狠厉。
当然,方励很庆幸自家东家是祁昀,有一个能拿主意还能赚钱的东家是他这个掌柜的福气。
不过心里方励还是念叨着,希望二少奶奶娘家的事情处理妥当,那个叶二最好识相一些,让他干嘛就干嘛,不然真的拖到让祁昀逼着他低头的时候,怕就不是如今被人拽拽脖领子那么轻松了。
而被叶平戎一路拽回家去的叶二郎根本说不出话来,连嘘带喘,咳嗽的就差把肺管子咳出来了。
叶平戎本就生的高大,身高腿长,走得快,气力也足,日行百里不在话下,可是叶二郎一直懒散,瞧着就单薄,这么一拽一拖的跟着走哪里还能有力气说话?
喘气都费劲的。
等到了家,叶二郎被扔进了院子时,他直接扶着院子里头的木架干呕了起来。
因叶平戎推门时用劲儿不小,动静极大,叶二嫂急忙忙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瞧见了凄凄惨惨的趴在架子上的叶二郎,她忙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叶二郎,喊了两声,见他干呕着没空和自己说话,叶二嫂便看向了叶平戎。
她嫁给叶二并非是叶大定的亲,嫁到叶家的时候,叶平戎也早就离家两年,对于叶家大郎她不过是听叶二郎和乡邻说过两句,旁的就不知晓了。
现在她瞧见叶平戎也认不出这是何人,可是叶二嫂纵然平时数落叶二郎不争气,可是心里是真的护着他的,哪怕瞧见叶平戎身高体壮也不曾惧怕。
女人直接挡在了叶二郎面前,指着叶平戎便骂:"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青天白日的,闯进我家宅院,还打了二郎,莫不是要在光天化日行盗抢之事不成!"
叶宝本来想出来瞧瞧热闹,可是扒着门往外看了看就吓得缩回了脖子,不敢再瞧。
叶平戎则是反手合了院门,眼睛打量了一下叶二嫂,脸上无喜无怒,一把将叶二郎拉过来:"既然把你送到了家,叶二,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说说清楚的好。"
叶二郎这会儿也总算是喘匀了气,脸上带着哀求的抓着叶平戎的手臂道:"大哥,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你我兄弟二人好不容易相聚,怎么就要分家?不分成不成?"
叶二嫂一听这话,立刻瞪圆了眼睛。
这是叶大?不是说早就在战场上死了吗,怎的还能回来?
叶平戎却懒得和他墨迹,该说的该做的都说完了,现在多说一个字都觉得累。
索性直接伸手进叶二郎的怀里掏出了那张文书,叶平戎抖开拍在叶二郎面前:"也不用写字,摁个手印就是了。"说完,叶平戎还拿出了一包银子撂在他面前,"这个,你摁了手印就能拿走。"
这包银子本就是叶平戎给叶二郎准备的,或者说,是在他在很早之前就准备着的。
那时候他们兄弟三人都是男未婚女未嫁,叶大郎在爹娘坟前发过誓,要保护弟弟妹妹,好好的把他们养大。
可最终叶平戎没有实现诺言,弟弟成了披着人皮的狼,妹妹如今日子好过不假,可他依然没有能看着妹妹出嫁。
作为大哥,他愧对小妹,也愧对爹娘,同样的,他也觉得叶二成了现在这个德行是自己管教无方。
分家绝义,既然要做就做个干脆。
还了的手足情自然也要了断。
"这是我打仗的时候得的银子,我分了三份,这本就是要给你的,只要你摁手印,这包银子就归你了。"叶平戎说完,就打开了布包。
里面的银子让叶二郎停了哀求声,也让叶二嫂眼睛发直。
若说之前分不分家叶二嫂不在意也不想理,那现在,在她看来,就是非分不可!
有银子为什么不拿?
一个冒出来的大哥能有什么用?
不过叶二嫂本就小气,也格外计较,追问道:"那个,为什么是分了三份?你们可是只有兄弟二人,我相公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叶平戎冷淡道:"我还有小妹。"
叶二嫂嘴巴一撇:"她都嫁了人,怎么还算你们叶家的?"言下之意,这银子也该一分为二,不该一分为三才对。
叶平戎嗤笑一声:"这是我的银子,我想如何处置都行,你若不乐意要,我拿回来便是。"说着就要往回拿。
叶二嫂能和叶娇逞威风,但是叶大郎这五大三粗的她可不敢,忙笑道:"乐意要乐意要。"然后用手拍了叶二郎一把,示意他认了文书。
可是叶二郎有心伸手,但他想到刚刚药铺掌柜方励对自家大哥的称呼,还是努力让自己表现的真诚的说了句:"大哥,你如今在那个孟家药铺里当护卫日子也不容易,这银子你该拿回去,我不能收。"
这话,摆明了就是明推暗收的客套话。
叶平戎听了,原本有的歉意彻底落了空,只剩下冷漠。
叶二嫂则是着了急,一把扯住了叶二郎,小声道:"你大哥如今只是当个护卫,那你有什么好顾及的?孟家药铺名不见经传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产业,更何况他只是在里面给人家当个护卫伙计,是在手底下干活儿的,想也知道没什么好前程,你何苦巴着他?"
叶二郎似乎还有犹豫:"可,他是我大哥……"
"他都懒得管你了,你还犹豫什么!你的外债呢?儿子呢?都不想了是不是!"
叶二嫂这话似乎说服了叶二郎,他看着叶平戎,几乎是哽咽着说:"大哥,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
叶平戎瞧着他,就像是瞧着一个高明的戏子,神色冷淡的给他丢过去了一个装着朱砂印泥的盒子。
大概是过于急切,无论是叶二郎还是叶二嫂都没仔细看这个盒子的材质。
但凡理智尚存,他们就能看出这个盒子是上好的青瓷,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
可现在他们满心都是那包银子,哪里还有时间去瞧印泥盒子呢。
叶二郎拇指沾了沾印泥,犹豫着不摁,是叶二嫂抓着他的手摁了上去。
手指刚一落印,叶平戎就把文书拽回去,折好放进怀中,又把印泥盒子捡了回来,眼睛淡淡的看着叶二郎:"这银子是你的了,拿走吧。"
叶二郎哭丧着脸,好似在为了这次断绝关系而难过,叶二嫂却是喜滋滋的拿回了银子,想着这真是天降喜事。
她又在心里笑这叶大傻,自己是个给人家卖力气的护卫,居然还要把钱给别人,可不是傻了么。
叶平戎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叶二郎:"既然从此你我没有了干系,那有件事情,我也能和你弄清楚了。"
叶二郎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事?"
下一瞬,叶平戎已经跨步上前,一拳打在了叶二郎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