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黄昏时,一老一少到了步云山脚下赫赫有名的碎月楼。
说是楼,其实是连绵的亭台楼阁,中间还横跨一条河,仿佛修在桥上,不远处便能见三两星火,渔舟唱晚。
华灯初上,里面响起动人的瑶琴丝竹声,各式各样的人儿,便踏入这片声色犬马。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唯一令李宣觉得聊以慰藉的地方,也就是这了。
在前世,李宣旅游住酒店,由于是大半夜下的高铁,又渴又饿,年少无知的他便拨打了小纸片上的‘快餐’热线,然后然后就被抓到局子里,人民公仆叔叔贴心的为他戴上银手镯,并送上一碗泡面,让他吃了个爽。
从此,李宣一看见老坛酸菜就想吐。
‘看看人家玄幻世界,共享单车的发展,领先前世一个世纪。’
李宣望着面前的纷纷扰扰,不由感叹。
碎月楼也是大离有名的风月之地了,步云山在大燕与大离的交界之处,繁华虽然不比京都,但附庸风雅这点可半点不差,讲究的是个高端大气上档次。
“许久没来,这里还是老样子。”
张缺二走在前头,微薄的嘴唇抿着,目光中蕴含着难以诉说的沧桑。
‘张老头年轻的时候,是常客啊。’李宣看着瞎眼老头在前面轻车熟路的往里走,连手中竹竿都懒得敲,便问道:“老张你对碎月楼很熟悉?”
张缺二点头道:“我年轻时第一次下山游历江湖,来的便是这儿,那时步云山还属大燕治下,这儿还叫满月楼,后来才改了名字。”
老色批了。
李宣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目光中除了赞许,还有一种遇见同‘道’中人的欣赏。
额这个同‘道’可能不准确,老张刚刚说自己很久没来,当年的姑娘们可能都熬成了老鸨。
当然,也有可能老张玩的花,不走寻常道
走过一连串的亭台楼阁,许是看他们的衣着不像达官贵人,也没个门房小伙上来闻讯。
张缺二则是陷入了沉思。
这位带他来碎月楼,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难道是单纯的想喝花酒?
依这位淡泊宁静,澄净空明的性子,不可能流连于烟花之地。
莫非有什么深意?
不知不觉,便沿着水廊到了尽头,李宣在一处热闹院门前停了下来。
“芳华小筑。”
门前站着的中年迎客,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
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不会穿着粗布麻衣,更不会带着一个瞎眼的老管家,不过有一说一,这位的样貌气质倒是个顶个的出尘。
迎客一番思索,便试探着道:“这位公子,可是今年士子?”
李宣笑着解释道:“并不是,只是见院前门庭若市,出于好奇”
“小李哥你没见过吗?市集里最俊俏的屠户。”一走路带风的女子笑咯咯的凑上来,手随意的搭着李宣的肩膀,笑道:“这里面的热闹可不好凑,不如去外堂与姐妹们喝酒快活阿?”
女子面若三春桃花,穿着一袭明艳的长裙,行走间如同盛开的牡丹花,顾盼生辉。
李宣也曾来过碎月楼两次,由于样貌不凡,还颇受风尘女子欢迎,当然只是红倌。
大离的风尘女子通常分为两种。
一种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她们大多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舞,吃的是气质饭,通常来说是不会卖海鲜的,除非价钱够高
当然,也有可能看对眼了,碰上才华横溢的郎君,自荐枕席。
清倌人服务的对象主要是达官贵人,书生士子,一般是不屑于和李宣此类市井之人为伍的。
还有一类就是红倌了,比起清倌人,她们更像是会所嫩模,明码标价,不像里那般样貌平平,毕竟这里已经是高档场所了,个个都是人美条顺,争奇斗艳。
她们服务的群体,就是江湖客,豪侠,绿林好汉,比较粗俗的一类。
面前这名叫香香的女子,便是红倌,还属于红倌里艳名远播的那种。
每次见到李宣都很高兴,偶尔还会去他的摊上买肉,尤其是喜欢铺子里的字画,常问的一句话便是:“你生得一副读书人的样子,怎么就做了屠户?”
听着院里传来的笑声,李宣眼睛看着院里,疑惑道:
“芳华小筑里在做什么?”
“还不就是花前月下,假惺惺的,馋人家身子都不敢直说。”香香不满的哼道:“喂,卖猪肉的,你不是想和那些酸腐书生一起吧?”
“我就是问一下。”李宣不明白,这女子为何说生气就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