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铸造的古城,锈迹斑斑,银色的骑士在王座前巍然屹立。
少年站在台阶下,满身伤痕。
“还是做不到吗”
看着那些好不容易聚齐起来,但又在眨眼间消散的萤火,苏岑有些颓丧。
复刻灭烬所需要的意识强度远超他的想象。
根据伊甸园的系统评估,他现在只属于第二阶,也就是贝塔阶中略强一些的觉醒者,同伽马阶的魔物作战已经很勉强了。
大多数具有一定战斗能力的觉醒者都属于这个阶层,比起像高小健这样只有辅助能力的阿尔法阶觉醒者强一点。
尽管德尔塔阶以下的觉醒者,可以吸收的灵视上限有五点。
但阶级过低的觉醒者,也只能将灵视发挥出一半的功效。
超凡力的破坏能力和意识都比较强的觉醒者,可以接近伽马阶。
比如掌握青蛇的小黎,再比如克里斯蒂娜。
这一类人吸收灵视后,可以发挥出更大的效用。
真正能达到伽马阶的,只有席琳和查理曼等极少数人,这一类人就可以将灵视的效用完全发挥出来。
“呼呼”
苏岑喘着气,连连后退。
“按照目前的状况,我只有吸收到五点灵视上限,将意识提升到接近到伽马阶的程度,才能复刻出灭烬。”
意识强度不够,目前也没有多余的灵视可以吸收,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
“战吧。”
苏岑压下内心的怯弱,双手紧握着大剑,朝着钢之驱逐者冲去。
不论是虚拟战斗舱,还是梦世界,在里面同魔物厮杀均可淬炼并提升意识强度。
不多时,虚拟战斗场上的指示灯就亮起红光。
负责在后台监控学生状况们的老师,电脑上突然弹出警告信息。
“警告,有学生受到的疼痛级数过高,精神即将超负荷。”
老师抬起头看去,只见苏岑所在的那个战斗舱闪烁着红色的警报。
没一会儿,红光消散,却不见苏岑从战斗舱中出来。
指示灯又转变为正常的蓝色。
“学生苏岑正在尝试挑战钢之驱逐者。”
负责实操的老师见状,微微有些错愕。
试炼失败后,强忍着痛苦又一次开启战斗吗
还挺能忍的。
没过多久,指示灯又开始闪烁,变成猩红。
伴随着钢之驱逐者利刃的斩落,一道巨大的裂痕从苏岑的胸口上裂开。
身体被撕裂时,带来的巨大痛苦淹没意识。
“再来”
每一次战斗,他都在努力观察钢之驱逐者的动作。
抬手挥剑斩击时的动作,举动的动作,转身的速率,行进和突进时的速度,等等。
通过一次次血的教训,他已经将钢之驱逐者的各个招式都熟记于心。
红光常亮后,短暂地转变为蓝光。
紧接着,备课老师就看见那盏指示灯在红与蓝之间频繁闪烁。
一次又一次被击倒,被那柄巨大的钢刀斩裂身体。
经受死亡的痛楚后,又强忍着意识上的不适,又一次选择开始战斗。
后台电脑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警告。
直到最后,那盏指示灯一直处于红色常亮状态。
意识超负荷运转,苏岑每时每刻都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但他仍在继续战斗。
“嘀呜”
警报声开始长鸣,备课老师迫不得已,开启了强制退出。
虚拟战斗舱开启,苏岑皱着眉,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渍。
“你,不能这样的,即便是虚拟战斗舱,意识也经受不住那样反复的冲击。”
备课老师走到他面前,心有余悸。
上一个这么拼命的人,是花辞树。
因为她感知不到疼痛,意识也不会疲惫。
所以在虚拟战斗舱中的战斗长期处于红色警戒状态。
而这个学生,明显是能感知到疼痛的,竟然靠着意志力硬生生地撑下来了。
“呵呵”
苏岑呵着气,没有说话。
“休息一会儿吧,距离正式下课还有一刻钟。”
任课老师安抚了两句,便又回到了后台继续监控。
她大概也能理解这个学生的心情,不管是谁,在入学考核时遇到钢之驱逐者这样的魔物,都无法保持平静的吧。
休息了一刻钟的时间,听到中午放学的铃声响起时,苏岑仍觉得意识有些模糊,就连前方的道路都有些看不清晰。
灭烬复刻失败,对于钢之驱逐者,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在它的盾牌上造成一丝裂痕,仅此而已。
中午请花辞树吃饭时,她点的是一道传统的法国菜,红酒炖牛肉。
消费不亚于之前吃过的涮羊肉,去结账的时候,看着卡里剩下的两百多神恩,苏岑想了想,午餐什么都没有吃,只是在宿舍里午休了一段时间。
下午没有课,等到精神完全恢复,他便朝着虚拟战斗室走去。
今天可支配的训练时间还剩下两个小时,他决定和钢之驱逐者死磕到底。
最后的结果依然是红灯频闪,直到常亮,他才从舱门中清醒过来。
但他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在休息片刻后,又一次关闭舱门进行战斗。
直到三个小时的训练时间截止,他才拖着昏昏沉沉的大脑离开。
在食堂碰面,刷卡支付掉花辞树的晚餐后,苏岑看着卡里剩下个位数的神恩,咬了咬嘴唇。
吃完晚饭后,花辞树便翩然离去,至始至终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也许是心情不太好的缘故。
“老板,你这里,需要招收兼职吗”
他看向食堂档口后面的厨师,轻声询问道。
“不需要,蟹蟹。”
厨师是个法兰西人,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普通话。
“打扰了。”
苏岑微微颔首,挨着食堂的档口一家一家问,最后在一个中餐面馆找到了活。
工作是和面,还有从清洗碗筷的车厢搬动餐具。
工作时间和老板商议后,定在了每天早上6点半到8点,还有晚上7点到9点半。
这是考虑到夜之仪式和上完晚课后的时间安排。
薪资待遇是一个月600神恩,但是包三餐。
苏岑觉得很满意,虽然这600神恩,只够花辞树的两顿饭钱。
装在餐具和碗筷的推车很重,从洗碗间推出来的时候,操作起来也不太利索。
下面的滚轮似乎有些问题,总是左右扭动,苏岑操着把手,得小心翼翼往前。
稍有不慎,里面的瓷盘就会掉出来摔碎。
除此之外,还有给土豆削皮,切胡萝卜和洋葱这样的杂活。
洋葱切得很辣,熏得苏岑眼睛一阵难受,但是没有眼泪。
老板人很和气,闲下来的时候还会教他拉面。
老板娘脾气不太好,嗓门很尖,但苏岑长得好看,就算有些事没做好,她也是温声细语,没有呵斥。
苏岑对工作很满意,下班的时候,老板说他身体太瘦,给他煮了一大碗刀削面,还夹了很多牛肉。
面很好吃,汤也好喝,葱花和香菜点缀得特别好看。
但是苏岑差点没吃完,面真的太多了。
晚上进入到夜之仪式,三人暂且搁置了红舞鞋的暗线,选择寻找新的地图资源。
期间苏岑几乎是不停歇地在和魔物拼杀。
一边通过对战磨练意识,一遍发泄着心中的苦闷。
“他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克里斯蒂娜有些担忧。
“你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跟我说有什么用。”
查理曼挥舞着大剑砍杀着袭击来的怪物群,淡淡地道。
她最近的心情也不太好,满脑子想的都是红舞鞋的暗线该如何进行。
鏖战一番后,苏岑拎着镰刀,倚着墙角坐了下来,他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魔物的血液,像是在血池中翻滚了一趟。
看起来很瘆人,但少年的眼睛依然清澈,蹲下来默默看着血月的样子,有些寂寞。
“苏,最近发生什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有点头疼。”
苏岑轻轻摇了摇头,觉得有些累,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生病了吗”
克里斯蒂娜伸手拨开他额前的发丝,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手掌中摸到了一片不太平整的肌肤,那是灼伤后留下的疤痕。
苏岑赶忙伸手拨开了她的手掌,理了理头发,遮住了那道疤。
“抱歉,那道疤”
克里斯蒂娜看着他额前的头发,也略感意外。
“小时候,家里发了一场大火。”
苏岑平静地道。
“是这样啊。我听人说,你的家在栖凤里,是华国的一个南方小镇,能跟我聊聊你的家乡吗”
克里斯蒂娜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倒也没嫌弃他身上的血腥,还有周围散落的成堆的魔物尸骸。
“一个被圈起来的,很落后的地方,与世隔绝。”
“来了外来人,镇上的人都会像看猴子一样,纷纷走出来观看。”
和别人说起自己的家乡,苏岑倒也不会吝惜话语。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跟着姐姐一起长大。”
苏岑努力地回想着自己的小时候,却有些记不清那个姐姐的样子了。
“你还有姐姐”
克里斯蒂娜眨了眨眼,有些好奇。
“嗯,小时候,我总是跟在姐姐后面走,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姐姐。”
“那个姐姐在孤儿院里没有朋友,很孤僻,也很冷漠,”
“但我总觉得,她很亲切。”
苏岑欣然一笑。
“后来有一天,小镇外面来了客人。”
“姐姐带着我,往外面跑,挤进人群。我们看着异乡人拿出一个方形盒子,和远在大洋彼岸的人说话。大家都惊讶得合不拢嘴。异乡人说那叫手机。”
说到这里,苏岑微微有些恍惚。
“还有这样的地方”
克里斯蒂娜忍不住笑了起来,在财团里长大的她,和苏岑完全来自两个世界。
“更神奇的事在后面,异乡人拿出了一个奇怪的机器,找了一块白布,然后我们就看见白布上面出现了好多人,他们在打打杀杀,他们在嬉笑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