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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仇(15)

“也请你善待阿媛,那是你的女儿。”夏侯至在身后同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光线黯淡,桓行简步子微微一停,没有回首,他重新拿起那把油纸伞走出了监牢。

风雨不歇,廷尉后墙那多了辆马车,按他的吩咐,石苞赶车晚到了半个时辰。嘉柔蜷缩在车里,像疲惫的鸟,拢着翅,只把一颗小脑袋深深藏在铺褥里。

她闭着眼,在风雨里没有辨出脚步声,只觉帘子被人一掀,寒风卷入,她这才惊惶地撑起身,下意识问“谁”

雨打在油纸伞上劈啪作响,嘉柔定定神,借一盏灯火,认出桓行简的身影,还没开口,他的手已经伸向了自己

“下来吧,太初在等你。”

嘉柔一个激灵,清醒大半,外头天色盘亘着一团子乌黑,她被桓行简抱下马车,兜帽往头上一戴,幕天席地的风雨似乎就此隔断,人被紧紧拥在他胸膛,桓行简不容她挣扎一路把嘉柔领进来。

见到狱官,几句话交待清楚,桓行简似乎没有要跟着的意思,嘉柔盯着他,许是夜色的缘故,许是风雨的缘故,在这阴暗潮湿破败的监牢里,她心里竟多出些不合时宜的天真念头

他看起来如此平静,难道,放过了兄长

嘉柔浑身血液都燃烧了起来,她忽然拽住桓行简的衣袖“大将军,我去好好劝我兄长”

话没说完,她看着桓行简那双宛若幽潭般冷沉的眼自觉地将剩下的话咽下去了。嘉柔松开手,不再说话,转身跟狱官去了。

冷不丁瞧见那抹熟悉身影时,嘉柔一愣,急的将栅栏一抓喊道“兄长”

夏侯至回头,似乎对嘉柔这么快就到身边有些讶异,他人清瘦了,眼眶下布着的灰青像蛾子投下的阴影,嘉柔顿时泪眼滂沱,哭道

“兄长,我是柔儿啊我是柔儿”

牢锁一开,嘉柔疾步进去扑在他怀中失声哭起来,关押数日,夏侯至并没有如她所想的胡子拉碴落魄潦倒,相反,他的衣襟上还带着嘉柔幼年时熟悉的一缕清幽,他用的香没变,夏侯家的男人都是如此长情。

那个时候,住在洛阳,每到夏夜夏侯至会带着她们去洛阳城城郊捉萤火虫,点点绿光就藏匿在狭长的草叶间,忽明忽灭,天上有灿然的星子,地上有快活的人们。嘉柔年幼,早早困乏她伏在夏侯至温暖的后背上眼皮粘得睁不开,兄长的衣裳里有清甜的香,路过铜驼街,灯市如昼,火树银花里闪过少年和稚童的身影,须臾即永恒。

自然,洛阳城还会有少年,也还会稚童,少年公子的衣服上依然会熏香,稚童也依然会在睡意里做最香甜的梦。

夏侯至将她搂住,他许久没有这样抱过嘉柔了,他抬起手,不住轻抚着她颤抖的肩头,微微垂首,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不易察觉地叹息了一声。

“我没办法救兄长”嘉柔很快哭了满头的汗,她抬起脸,像做错事等待惩罚的小孩子,两眼凄凄,“我没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骂我吧,你骂我吧”

夏侯至红着眼睛挤出一丝笑容,为她揩去滚烫的泪水“成王败寇,我技不如人没能杀掉他,愿赌服输。”

嘉柔突然止住哭声,呆呆望着他,好半晌,后知后觉般掐住了他双臂,眼里变得疯狂起来

“真是他杀了姊姊对不对你知道了真相,你要报仇对不对你告诉我,是桓行简杀了姊姊,他现在还要杀你,他是我们的仇人对不对”她失控地撼起夏侯至的手臂,眸子里,生平第一次也有了浓烈的恨,“你说话呀,他是不是我们的仇人,你说话呀,我只信你,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你是兄长,不是别人”

牢房里回荡着她一声比一声凄厉的质问,嘉柔哭得失智。

“不是,”夏侯至心如刀割,捧起嘉柔的脸,逼着她冷静下来,“没有的事,你姊姊是病逝的,我亲眼所见你相信我。我同中书令密谋此事,只有一个原因,我姓夏侯,我的祖辈父辈们为大魏流过血,送过命,大魏也是我夏侯家的荣光。大魏的江山一步步被桓氏蚕食,我愿最后奋力一搏,只可惜,我失败了。今日结果,我早想过,对于我来说,败就是死,对桓行简来说也是,这才是洛阳城。”他一把揽过嘉柔,不去看她的眼,仰起脖颈克制着眼泪,“是我对不住你,是我不好,我不够疼爱你忽略了你,让你现在为难,忘了我吧,柔儿,也忘了你姊姊,好好活着。”

嘉柔恍恍惚惚听着他的声音在耳畔流转,时近时远,她神情变得有些痴傻了,长发凌乱,可笑的黏在红彤彤的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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