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轰然而至。
海上狂风大作,雨水打在酒店的玻璃窗上噼啪作响,暗青色的水幕上映出我们两人扭曲的身影。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问。
萨拉摇头“不知道,没有相处过。”
沉默蔓延开来,像时光凝固住了思维。
我安慰她“别担心,你父母一定会给你选个很棒的丈夫。”
萨拉微微一笑“当然,那是个跟我门当户对的贵族青年,不但英俊,而且非常富有,是个很合适的结婚对象。”
可过了一会儿,萨拉又说“你觉得婚姻是女人唯一的归宿吗”
我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她。
“你有没有想过女人也可以像男人一样有许许多多的选择,而不是只能把结婚作为人生的终点,就好像我们作为一个人,唯一的用处或者说大家对我们唯一的期望就是嫁人,然后生孩子。”
“我我从没想过这种事”
萨拉笑了笑“抱歉,我总有一堆奇奇怪怪的想法,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拉起我的手说“走,我带你去看拉斐尔的雕像。”
那天,她的手指冰凉,像柔软的琼脂一样。我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好像要把我带往另一处奇怪的角落,那里也将有一副巨大而诡异的画作,画中也会有一位女王,女王手持利剑,直指无数没有面孔的敌人。
第二天,天气放晴了,萨拉跟她父母离开了酒店。
像往常一样,照顾双胞胎午睡后,我独自坐在酒店花园的阳椅上读书。
没过多久,一道影子遮住了阳光。
“你在读静静的兰河”卡梅伦先生的儿子休伯特正笑盈盈地望着我。
我急忙起身说“休伯特少爷。”
我叫他少爷是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称他少爷,甚至是卢卡斯先生。
卡梅伦先生是大银行家,卢卡斯先生很认真地讨好他,同时也讨好着他的妻子和儿子,甚至不惜让凯洛琳女士整天藏在卧室。
休伯特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摆摆手说“别这么拘谨,你也坐下,我们聊聊天。”
我顺从地坐下来,感觉他的视线正放肆地落在我身上。
“你怎么不去沙滩玩”他问。
“我受雇于卢卡斯先生,要帮凯洛琳女士照顾她的女儿们。”
“真遗憾,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开始期待在沙滩上和你相遇,你叫安妮是吗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我点点头“当然可以,请您随意。”
“你别那么拘束,我们是同龄人啊。”他轻笑道,“在阳光下看书对眼睛不好,我们一起去沙滩吧你会游泳吗”
“抱歉卢卡斯少爷,我太不舒服,不想去沙滩。”
“那我们就在这里聊天。”他平易近人地说,“这本静静的兰河我也读过,其中的风景描写非常优美,也就只有伯纳才有这样险峻又迷人的山川了。”
“您说得对。”
“你觉得男主人公怎么样喜欢他吗”
“不好说,我还没看完。”
“平时都读什么书”
“平时上学,不读课本以外的书。”
“哦”
我表现得很冷漠,没过多久,他就失去了跟我聊天的兴趣。
最后他问我“晚上想出来玩玩吗我有很多朋友,他们都想认识你,海滨还有酒吧和甜品店,和各种有意思的玩意。”
“抱歉,我必须照看凯洛琳女士的女儿们,不能远离这里。”
“好吧。”他无奈地笑笑,“下次再说。”
我以为他对我失去了兴趣,可是从那天起,每天清晨我都能收到一束刚刚采摘下来,还滴着露水的红玫瑰。
送花的男仆说“休伯特少爷送给您的,他希望您身体好些后,能在沙滩上遇见您。”
我收下了玫瑰,因为凯洛林女士很兴奋,她以为我在和休伯特谈恋爱,在她眼里,我们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陷入恋情,似乎是件美好到不可思议的事。
她不知道,萨拉告诉我,那几个男孩用我打了赌,休伯特说他可以在一周内拿走我的吻。
中午的小聚会上,仆人们准备了自助餐,餐点很丰盛。凯丽和瑞秋正抢着吃冰激凌,我正劝说她们的时候,听到了沙发旁几位先生的对话。
“那个叫乔纳森的家伙简直是块狗皮膏药,昨天啰嗦了一个下午,我差点就发飙走人了。”威尔森先生冷笑着说。
“又求你注资吗”贝克先生问,“给那个普国社会工人党”
“呵呵。”威尔森先生不屑地摇摇头,“不仅如此,他还希望我给新城一家企业投资,一张口就是5万金普,我看他该去精神病院检查一下。”
贝克先生擦了擦眼镜说“这些新兴的小政党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以为掌握了点权利,就可以上蹿下跳,简直愚蠢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