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临近傍晚, 弟弟喝了点酒,正躺在凉席上睡觉,窗边突然被从外打开, 一阵森冷的寒风刮入室内。
弟弟打个哆嗦, 翻身换个睡姿,手掌突然摸到一个冰冷的手,他迷糊中问“老婆,你回来了”但陡然间察觉不对, 他老婆今天早上刚跟自己说去娘家吃席, 怎么会回家
不是老婆躺在他身边, 那他摸着的手是谁的
一瞬间,弟弟的酒醒了大半, 缩回手猛地睁开眼, 他骇然望见两个月前跳河自杀再没踪影的姐姐春娟正坐在他床铺上,浑身上下的,穿着她死前的衣裳, 月色勾勒出她惨白的皮肤, 湿润的头发贴在面颊上,仿佛刚刚从河里走出来。
“弟弟,老孙在哪里”女人幽幽的问。
弟弟眼珠子瞪得老大,白毛汗出了一身, 醉意消失无踪。他一翻身跌倒在地上, 哆哆嗦嗦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监监狱”
女人叹息一声, 白影一闪,竟然已经消失不见,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他一人。
弟弟见了这情景,“啊”的惨叫一声, 嘴里喝进去的酒水从两腿间出来了,隐隐湿润,两眼一翻,整个人昏厥过去。
夜色幽暗,窗外明月如一弯新眉,市区监狱内,老孙完成了一天的劳改,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十人间属于自己的床铺上。
他正要入眠,却在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什么在窥探着自己,还以为是其他犯人想整他,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看了一圈,其他人都在睡觉,鼾声震天响。
难道他疑神疑鬼了老孙纳闷着,正准备再次入眠,谁料突然跟窄小的铁栅栏外的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啊”老孙心里一突,一个激灵身子弹起来,吵醒了他身边的囚犯。
那人满面横肉,指着老孙的鼻子骂了句脏话“狗日的,大晚上不睡觉找死啊再吵吵老子宰了你个王八羔子”
老孙陪着笑低声道歉,再转头看窗外,空空如也,哪有什么挂在外头的半张脸但他一身的冷汗粘腻着衣服,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心有余悸地喘了半天,伸手从他床头够了几颗药丸吞下去才渐渐平复。
妈的,真是见了鬼了老孙暗骂,他不禁想起跳进河里再没捞上来的春娟,村里有人说找不到人就是变成了水鬼,早晚要把债偿还回去。虽然那时他色厉内荏地把村人骂回了屋,但现在却依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对方的话。
不会的,不会的那女人是自杀管他什么事情而且他也进牢子,要蹲监狱十一年,不是已经受了教训吗那女人就算变成了鬼也没道理找他索命
老孙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终于慢慢冷静下来,打算去厕所放个水再回来。
厕所是个小隔间,没有马桶只有蹲厕,他解决了生理问题打开水龙头洗手,不经意间瞥见厕所窗户的小栅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拆掉,留下一个空空的窄小窗口。
老孙本能思考他刚刚进来时,窗户是这样的吗
还没等大脑转过弯来,他突然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自己颈后,一股巨大的力量迫使他的脑袋狠狠砸在了水槽里,污秽的水垢与冰冷的水灌进他的口鼻,男人的脸堵住的出水口,他拼了命的扭动双臂挣扎求生,那只手却巍然不动地扣着他接颈后,指节深深陷入皮肉,仿佛下一刻就能拧断脊骨。
但手的主人没有那么做短暂的死亡太便宜老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