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是被噪杂和低泣声吵醒的。
刚恢复意识, 还没来得及睁眼,太阳穴处针扎似的疼,就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小姐”
“大小姐醒了”
林鹿撑着额角坐起来, 许是情绪太过浓烈,她胸腔里还残留着昏迷前的悲伤。
可现在, 只有愤怒。
在一片惊呼声中,她扭头朝房间里唯一的哭泣源头看去。
那女子一身白,容颜姣好, 在跪在一位盛怒的妇人身前, 低声抽泣的样子, 颇惹人怜爱。
林鹿霍然起身。
“小姐”
因为起太猛了, 脚下还有些踉跄,但林鹿丝毫不当回事, 径直朝那女子走去。
许是她的行为太过反常, 一屋子人, 全都惊呆了,包括那位盛怒的妇人以及那位抽泣的白衣美人儿。
白衣美人儿一双泪眼, 弱小无助地看向她, 期期艾艾道“表妹”
妹字还没出口, 林鹿便扬手给她打了回去。
啪一声。
力道大的, 声音都格外尖锐。
刺的人耳膜都在响。
这一幕让所有人, 都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白衣美人儿更是被打懵了,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宁宁儿”盛怒的妇人率先回过神,一脸惊愕与担忧。
林鹿却根本没心情看别人, 这会儿,只想一脚踩死陆琉璃
陆琉璃就是被她一耳光扇的现在还没爬起来的白衣美人儿,是这个世界的女主顾长宁的表姐。
而那位盛怒中的妇人,则是顾长宁的娘亲。
顾长宁是岑县茶商顾臻园的独女。
顾臻园白手起家和发妻置下这偌大家业,膝下虽然只有一女,依然相敬如宾。
顾臻园和发妻对这唯一的女儿十分疼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因为是商户出身,顾臻园和发妻一直以来的打算都是给女儿找个读书人家,所以对女儿疼爱归疼爱,但管教还是很严格的。
陆琉璃是顾臻园胞姐的女儿,陆氏夫妇二人病逝后,顾臻园便把外甥女接来了府里养。
顾臻园夫妇视陆琉璃为己出,吃穿用度,一如自己的女儿顾长宁,再加之他们也只有一个女儿,也当时表姐妹两人做个伴。
陆琉璃比顾长宁大一岁,到了说亲的年纪,顾臻园一直都细心留意着县里的读书人,看中了还只是个穷秀才的男主柳其学,还打算找德高望重的先生做媒,与外甥女定亲。
顾臻园的出发点是好的,也是真的为外甥女考虑,但陆琉璃却很不满。
那个时候的柳其学,家徒四壁,就只有个秀才的名儿,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前途,再加上陆琉璃也念书,知晓考功名有多难,一方面她怕自己嫁过去后吃苦,另一方面,也觉得舅舅并不是真的疼自己,不过是随便找个穷书生就把自己给嫁了,她想法设法让舅舅打消了把她嫁给柳其学的念头。
婚姻大事,虽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外甥女真的不愿意,顾臻园自然也会考虑她的心情,这事便作罢再也不提。
过了几个月,顾臻园还是觉得柳其学是个人才,他很看好他,便和夫人商议,把自己的女儿也就是顾长宁,许配给了他。
顾长宁家教严,她知道父母是为着她好,也远远地瞧过柳其学,他人虽穷,但到底是男主,长相、气度,都很不凡,便倾心了。
两人定亲一年后,柳其学参加乡试,不仅中举,还是第一名,解元。
这一下,整个岑县都沸腾了。
连县太爷都亲自上门,话里话外更是夸顾臻园慧眼识珠。
顾家也因着这位姑爷,而风光大胜。
顾长宁当然是开心的,和柳其学定亲后,柳其学的日常开销,拜先生,几乎都出自顾家,当然柳其学本人是真的有才学,乡试拔得头筹也确实是他自己的本事。
柳其学对顾长宁也是有感情的。
因为他从顾长宁眼中看到的是,崇拜,这大大抵消了他因为结了这门亲而背地里遭受的奚落。
而现在,他中了举,完全配得上顾长宁,而不是吃软饭的。
柳其学中举后,最不高兴的就是陆琉璃。
尤其是柳其学是被她拒绝的,现在他成了举人,还是前途无量的解元,满城的人都巴结奉承顾长宁,顾长宁越风光,她就越不甘心。
原本这一切,都该是她的。
陆琉璃便由妒生恨,在一次去灵岩寺礼佛的时候,陷害顾长宁和县里的花花公子赵津轲私会,还让柳其学撞破现场。
这事被顾家压下来了,赵津轲是断断不敢惹顾家的,可顾家却堵不住柳其学的嘴,不仅堵不住,他们还必须要给柳其学一个交代。
柳其学是非常生气的,尤其是在陆琉璃和她的丫鬟胭脂漏洞百出的解释下,更是怒不可揭。
原世界里,柳其学最后顾了顾家和顾长宁的颜面,以顾长宁身子不适退婚,但顾臻园不同意。
退婚,不管是以什么理由退的婚,他们势必要得罪柳其学,而且对顾长宁的闺誉也是大损。更何况,柳其学日后定是要入朝为官的,他们得罪不起。
而且,还有一点儿就是,顾臻园不舍得柳其学这样的姑爷。
顾长宁接受不了退婚,听到丫头来回柳其学要退婚,直接昏了过去。
原世界里,顾长宁也是很快就醒了,醒来后她就冲到了前院,苦苦哀求,不同意退婚。
顾臻园一是心疼女儿,另一方面,确实不想丢了这门亲。
然后陆琉璃非常巧合的出现在前院,说要给舅舅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