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邺城风起云涌, 眼下长公主礼贤下士,重迎刘惠,不少人跑来看热闹。几辆马车停在城门口, 仆人催促士兵放行。
士兵见了问,“哪位大家”
家仆道,“颍川荀氏。”
士兵纳闷了,“颍川,冀州没这个地方啊。”
仆人斜睨看他,似乎在说你这个乡巴佬懂什么,“颍川, 和你们州牧是同乡。”
士兵乐了,“我们州牧,我们州牧是雒阳人, 怎么个同乡法”
家仆还想争, 车上传来一道声音, “不可无礼。”
过后一个清瘦的身影下来,即便风尘染了他衣角, 依旧姿态从容, 他向士兵行礼, 不紧不慢道,“我受使君之邀, 前来投奔,阁下若是不信,有书信为证。”
马车堵在城门有一会了, 监官上前来,听了对方所言,看完书信后,二话不说,“带走”
韩馥的人,肯定对长公主图谋不轨,先抓起来,他要去打小报告。
刘意前几日就见到了刘惠,这位一直在外头奔波的士人,见到刘意第一时间热泪盈眶,向刘意下跪,“属下见过主公。”
刘意快步上前,亲自扶起刘惠,“子惠快快请起。”
奔波大半年,刘惠是黑了人也瘦了,精神状态倒是不错,会哭会笑,还跟刘意说腊祭他收到了。
“先邺城内乱,所幸有子惠的义士支援。一直不曾嘉奖子惠,今日一同行赏,也算一举两得。”
刘惠拭泪说受之有愧,边上站着一干文官,不再是当日的颜面尽失,相反羡之佩之。对刘意更是敬仰。
有此等明主,何愁一身才学无用武之地。
几人相继入堂,正聊着,兵曹从事求见,说是抓到一个叛徒。
“说是受韩使君所邀,前来投奔。”
几人一头雾水,兵曹从事又道,“自称是颍川荀氏。”
姓荀的,还是颍川人,他知道啊,袁绍麾下的荀谌。
兵曹从事是想不明白这里头的门道,索性抓起来直接跟刘意打报告。
“属下以为,他受韩馥所邀,定有不臣之心。因而扣押下来,特向长公主禀报。”
韩馥死的不太光明,消息稍微灵通点的,都知道他劫持刘意,结果被杀。这会来了个韩馥的人,大家不免带上有色眼镜。
刘惠听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韩馥上位之初,曾写信寄于颍川,道天下大乱,颍川将受兵祸,愿意接纳同乡,赠一处安身之所。”
刘惠讲完补充一句,“大约两年前的事。”
大伙默然,这位同乡走的也太慢了,韩馥都入土了才到。
两年前的事也没必要抓着不放,刘意道,“既然是来投奔,便放了吧。”
兵曹从事领命而去,知晓自己可能白跑一趟,心里有些失望,收拾好心情去见人。
都是见过世面的,能坐车马的再不济也是有钱人。更何况好几辆马车,兵曹从事到了笑脸相迎,果不其然,即便被扣押,依旧神色不变,如居安处。
“我乃兵曹从事,阁下如何称呼”
对方身姿出尘,容貌俊雅,转身时如有明月入怀,如玉山上行。
“荀彧见过从事。”
兵曹从事不由好奇,“不知阁下可知荀谌荀从事”
荀彧拱手,不卑不亢,“正是家兄。”
兵曹从事暗自点头,猜想此人定不是俗辈,更生交好之心,“阁下举家迁移,路途遥远,不知冀州变化,韩馥已经去世,他生前邺城动乱,因而城中子民颇有怨言,所以才会扣下阁下,在这我赔个不是。”
荀彧心有疑惑,据他所知韩馥不像暴戾之辈,但所闻所见又是另一番情形。“从事喊我文若便是。”
这就是交好之意,兵曹从事很上道,“州牧之位变动,新朝不认旧朝帐,这样,我先替文若安排住处,这几日城中变动,文若请静候几日,待卢公正式接任州牧之位,我再替文若禀报,文若你看如何”
有人推荐荀彧自然求之不得,顺水推舟应下,一家人车马劳顿,忙到半夜才歇下,唐氏轻声细语,“君有忧”
荀彧握上唐氏的手,“无事,只是好奇邺城种种,早些睡吧。”
兵曹从事没有和他详细讲述,他有必要去了解邺城情况,应对变化。
忙完一天刘意回去,小毕颠颠跑过来报消息,“公主,道士那有消息了,还有,您上回说的耕具,那几个老农说是做出来了,想让您看看。”
刘意打了哈欠,不来消息就几天不来,一来攒一块,“先去看耕具。”
至于火药,刘意看了道士的回信,提笔帮这位开脑洞,“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对了,你去问问麹义将军,何日有空一同上山。”
一听要上山,小毕就愁眉苦脸的,收了信无精打采说好。这差事他着实不喜欢,偏偏刘意说除他之外无人能担当。
次日小毕先行,不用上班的刘意心满意足日上三竿才起来,吃了饭和阿史研究防晒工具,因为要下地,刘意穿了一身裋褐,灰不溜秋不说,还硬,阿史贴心在里面加了层麻布。再戴上斗笠,出去没人认识她。
至于阿史,刘意让她该怎么穿就怎么穿。
阿史问,“不用婢子跟着吗”
刘意,“你是排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