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衍这人脑子不大灵清, 显然已经对手抓饼疯魔了。
宋问看泱风表情跟着抽搐了一下,然后竟然道:“师兄, 此事重大,再考虑考虑。我与众同门商量一下。”
宋问:“……”
宋问放下茶杯,扯起一个笑脸道:“想问问师妹,今年多大?”
泱风重新起身, 朝她颔首:“二十五。”
宋问:“师妹比我要稍微大一点。”
泱风:“嗯。你既然是我师兄的先生, 也就是我的先生,不用在乎这些虚礼。”
宋问:“……”
宋问觉得自己还需要再喝一杯压压惊。
宋问:“你方才说,你们门派叫什么?”
“不省。”泱风道, “自省的省。”
“不省?好霸道的名字。”宋问读了一遍,道:“可是你们门派怎么都这么穷?”
林唯衍道:“她不穷。她是我门派下一任掌门。”
掌门就这样?!
宋问瞠目结舌, 瞪眼看她。
泱风抱拳道:“若论武学造诣, 师父属意师兄。可惜师兄无心世俗,我便接手了。”
这句话里不能当真的的东西太多,宋问姑且不去讲究, 扭过头道:“那她……”
林唯衍:“师妹, 你怎么如此狼狈?”
“在外云游, 自然不需带太多身外之物。路上遇到有人需要, 将钱财散尽了。”泱风道, “原本打算回去。临时有些私事, 才转道长安。”
宋问舒了口气:“我以为这年头江湖都这么不好混。”
泱风笑道:“江湖中人讲求一个‘缘’字,钱财之类,倒不是很在意了。像我师父, 四处逍遥。唯有自由,千金不换。”
林唯衍在一旁骄傲点头。
他们不是穷,只是视金钱如粪土。没事岂会攒那么多的粪土?
宋问倒是不怀疑泱风的坦荡,但林唯衍这模样……啧啧。
家里又有人住进来,小五小六倒是挺高兴。尤其是泱风看着是个正经人,干练又正气,简直如一股清流。
“又一个没嫁人的大姑娘。”小五很是欣慰道,“这个一定要告诉老爷,让他宽宽心。”
小六:“果然人以群分,诚不我欺。”
小五点头:“这样比起来,我少爷也不算什么了。”
家里空房实在不多了,为了偶尔能待客,还得留两间空的摆摆门面。小五就将宋问左边的房间给理出来了。
照理说,客人睡在主人旁边这种事儿,还是挺奇怪的。小五小六觉得挺好。她们两个一定可以不分你我的亲密交流。
小五看泱风举手投足间磊落大气,但这身上穿得实在是太寒碜了。征得宋问同意,便将从钱塘带来,一直没人穿的女装给了她。
因为宋问历来喜欢买松松垮垮大一圈的衣服,样式偏简朴一些,再系个腰带,浑身慵懒的模样。如今给泱风穿在身上,不说,还挺合身。人看着也挺拔精神。
泱风来的第一天,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她本人很是受宠若惊,尤其是在林唯衍不遗余力向她推荐手抓饼的时候。
吃过晚饭,与林唯衍互相切磋的一把身手。出过汗,洗了澡,便都去睡了。
不知为何深秋了,竟然还有没死绝的蚊虫。
夜里宋问睡得燥热,便干脆起身出来,想打盆水洗洗脸。
或许真是习武之人五感通达。宋问房间离泱风近,她尽量放轻了手脚,但还是吵醒了她。
刚放了水桶下井,身后便有人道:“宋先生,我帮你吧。”
宋问才发现她,退开一步,自嘲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泱风道:“先生何必自怨自艾。天下不会武的人多了。而且不会文的人更多。”
宋问看着她的背影,笑道:“原来你会这样说话?”
“怎么说话?”泱风停下动作,反应了下,才道:“哦,与师兄说话,自然要尊重一些。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有问题的是我。”宋问抹了把脸,“你们交流的很好,是我跟不上节奏。”
泱风提出水桶,摆在地上,直起身道:“其实师兄年岁不大,幼时也吃过不少苦。看似年少老成,实则少年心性。偶有任性,也是正常。他能开心就好,何必要与他争呢?”
宋问明白她一副好脾气:“你们门派叫不省,你倒是截然不同。我看你该叫不争。”
“不省便无错。可无错便不错吗?”泱风在旁边站定,一板一眼回道:“豪气干云的人,看见的是霸气吧。可我胸无大志,并不这样觉得。”
宋问:“大风泱泱,大潮滂滂。这名字也很大气。”
泱风:“我没念过书,只是识两个字。不知道怎么叫大气。”
宋问做了个手势,挑眉道:“会喝酒吗?”
泱风:“我师父是个酒徒。常年醉酒,不省人事。”
宋问:“所以……”
泱风笑道:“我自然也是会喝的。”
宋问便举着烛火,去后庖柜子底下拎出来一坛酒。这坛不好用酒杯倒,于是干脆顺了两个海口的大碗。
两人坐在院子里,饮酒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