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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船探探秘2

那东西唰地就不见了。

陆以箫扬声, “别吵了。听着,这船有两三千年了,又埋在深海中, 底下灵泉滋润,生出些鬼魂器灵也是正常的。不必惊惶。”

现世人妖鬼三界,妖界有自己的聚集区,也常与修士杂居。鬼族生活在阴气浓郁处,少有青天白日下行走。是以对普通修士来说, 跟鬼魂也甚少打交道。

华涟蹙眉,“那刚才摸我的也是它们但我没察觉阴气。”

鬼魂有阴气, 接近活人最是敏感。

白山青终于一朝沉冤得雪, “都说了不是我!是那些该死的鬼物!气死我了!”

陆以箫说, “它们在水里久了, 浸染上海水的灵息, 应该是这样淡化了阴气。”

华涟向书生道了歉, 一行人继续前行。

船内本来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可突然上面的甲板有啪嗒啪嗒木屐跑过的声响, 带着若有若无小孩子的嬉笑。

“嘻嘻……”

楚天阔脸色微变, 原来站在陆以箫前面,这下磨磨蹭蹭跟她并肩而行, 悄悄伸出手指揪住她衣摆。

陆以箫侧目,“你这怕鬼的毛病还没好。”

在游戏里的时候,楚天阔有她撑腰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到了类似鬼狱之类充满鬼物的环境, 就跟缩头乌龟一样。

楚天阔苦着脸,“没办法啊,虽然理智知道我们修士死了就变成鬼魂,但鬼也有好坏的啊。那些恶鬼作恶多端,专门吃修士的心肝脾肺肾,或者披着修士人皮……”说着自己打了个抖,朝陆以箫靠的更近点,一口咬定,“反正到死前我都会怕鬼!”

“那你跟紧我。”陆以箫抬眼一看,队伍里也不止楚天阔胆小,还有两三个修士,个个人高马大的,也悄悄蜷紧了肩膀,缩在了人堆最里面。这是活人对死亡本能的恐惧。

华涟很快带领众人来到了位于船只底部的仓房。

门锁已经年久失修,一推就开,进去后,琳琅满目的各式瓷器、金银器物,堆积如山,粗略估计足有数十万件,令人眼花缭乱。

“发了发了”陶熊眼冒绿光,捞了个金壶在手里,没想刚刚碰到,金壶霎时间分崩离析化为一手灰烬。

陶熊呆住,猛地警醒“不好!”面前堆成山的器物眨眼间,也跟着纷纷灰飞烟灭。

被骗了!众人立刻怒视华涟,武器幻化出手,把华涟围住,她退后两步抱禁琴,大叫,“不关我的事!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有人寻找陆以箫,“苏道友,这是怎么回事”

找了一圈,低骂,“该死!她和另一个男的一块儿不见了!”

众人惊觉,以为是被陆以箫和别人联手给骗了,想要出门才赫然发现,“门呢!”

刚才进来的入口消失了,此刻空荡荡的偌大的船舱内四面密封,他们被困住了!

而此刻,被众人怀疑的陆以箫和楚天阔,也面临着危险……

事情要从五分钟前说起。

船内光线昏暗,时不时有拐角,地上也随处可见淤积的泥沙,和散落的生活器物,还有和船一起葬身大海的乘客。

他们身着唐朝样式的衣物,已经化为了皑皑白骨,静静地躺在船内各处。

从一处狭小的通道路过的时候,楚天阔抬腿从骷髅脚下跨过,一只脚刚刚落地,不知哪里碰到了什么,原本瘫坐姿态的白骨上半身猛地向前载倒,细长的手臂抱住他的腿。

“妈呀”楚天阔差点没蹦起来,撑着墙壁使劲抖腿,“放开你给我放开啊啊!”

那枯骨本就支离破碎,被他甩的四处都是,白森森的骨骼掉落一地,可两只手骨不知道哪儿挂在了一起,牢牢抓着他腿,抖都抖不下来。

“箫哥”楚天阔欲哭无泪,求助看向陆以箫。

一直抱臂看笑话的陆以箫,没去帮他拿下来,对着滚落一边的骷髅头幽幽说,“在船里埋了两千年,很寂寞吧。”

寂寞到,跟活人玩着小小的恶作剧,都舍不得放手。

楚天阔扶着墙壁,手脚俱软,扭着头不敢看自己小腿上挂着的零部件,声音发颤,“箫、箫哥,你跟它们说话,它、它们能听得懂吗。”

“万物有灵,”陆以箫蹲到骷髅头面前,一本正经,“更何况沐浴灵泉一千年,我觉得这船上的每一样东西,即使没开灵智,也具有了灵性。”

楚天阔虚着眼偷看,地板上白森森的骷髅头,眼部位置忽然亮起了荧荧绿色的鬼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楚天阔浑身一抖,像是壁虎一样整个人软软趴在了墙上。

“这艘船上枉死的你们,”陆以箫淡淡道,“这么多年了,还在怨恨吗或者不甘,或者无路可去。有缘遇到,我们之中有个佛修。待此间事了,或可渡你们一程。”

“是转世投胎,还是继续留在这暗无天日的海底。你们可以自己决定。”

话音刚落,那两簇粼粼绿火闪了闪,一下归于寂灭。而抓着楚天阔的手骨,也啪地仿佛脱力般松落,砸在了地上。

楚天阔不可思议,“就完了”

陆以箫站起身,拍拍衣摆,瞥了他一眼,“你还意犹未尽了”

“不是,我是说它们真听你的话,”楚天阔站直,拍着胸口悄然松了口气,“说起来,那个佛修咦!”

他一指黑黝黝的前方,瞪大了眼,“他们人呢!”

陆以箫倏地抬头,目光如电,仿佛穿透不见天日的黑暗,看到更深处的云波诡谲。

“这艘船,有问题。”她摸着下巴,语气透着愉悦。

有事搞,就意外着可能会有宝物收获。

楚天阔几乎是一步蹦到她身边,紧绷着面皮,“怎、怎么说。”

“从外部看,这艘船保存完好,几乎没有受海水和微生物的腐蚀。再加上灵泉在船体下方,我以为是因为灵泉的滋养。但进来后我就在观察,这船未免太干净了。”

楚天阔指着地板上的淤泥,“这还叫干净”

陆以箫跨过一具白骨,“这些泥我看过了,是船下坠过程中,海水的淤积物浸入了里面。可落到这500米深的深海中,又埋藏至少两米厚的泥沙下,为什么这船四处都是孔洞,泥沙却陷不进来”

“而且这些尸骨,保存着去世时候的姿态,尸骨也完好。如果尸骨都能生出幽魂,那船呢”

楚天阔僵住,小心翼翼问,“你是说,这船也开了灵智”

“总之小心行事”少女的声音蓦然变得模糊悠远,余音还在耳边,面前水波层层荡漾,她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楚天阔,“”

陆以箫“来了!”

与之前其他人不见不同,这一次陆以箫是亲眼看到她和楚天阔之间,明明还说着话,突然水波像一层毛玻璃样隔在两人之中,她提醒楚天阔小心,话还没说完一个大活人就在面前生生不见了。

陆以箫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不怎么诚恳地随便道,“愿主保佑你。”

要是楚天阔看到这一幕,肯定哭笑不得他又不信外教!

陆以箫孤身一人,也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觉得更加自在。抄着手闲庭信步走出了这条长廊,眼前霎时大变。

原本整个倾覆的船只如同庞然巨物轰然整个翻了过来,陆以箫呼吸一提双脚悬空而立,淤积千年的泥沙随着剧震簌簌落下,还没落到她身上就被蒸腾的灵气灼化,漆黑一片的舱内金光大作,带着海腥味的潮水褪去、腐朽的木板重修光亮铮铮、破损的器物恢复如新光彩照人……

一瞬间,这艘破船仿佛回到了三千年前刚刚被制造出来第一次出海,恢弘大气,器宇不凡。

陆以箫稳稳落地,两名穿着粗绸素衣圆领缺袍的男子高声谈笑着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这船真稳,不愧是造船名匠陈一手花费数年精心打造的。”

“是啊,就盼着这趟出海来回都能平安顺遂。”

远处隐约的歌声传来,陆以箫跟着乐曲声走到舱内,有高鼻深目的波斯舞伎跳着胡旋舞,引来周围船客阵阵拍掌叫好。

沿路走到甲板上,天籁白云之下,巨大的船只稳稳行驶在波澜壮阔的海面,乘风破浪,一往无畏地前行着。

海鸥鸣叫,海洋的气息扑面而来,堪比真实的幻境。

或者说是,这艘船念念不忘的回忆。

忽然间,风云变幻,雷声大作,漆黑的夜幕劈出一道道刺眼的电光,白日风平浪静的海面此刻波涛汹涌,船只宛如一片浮萍随波起伏,船上的人惊惶哭叫着,四处奔逃。

一道海浪比一道高,拍打的这艘初次出海的船摇摇欲坠。陆以箫立于围栏之上,身形随着船只而晃动,在这样剧烈的颠簸下也没有落下来。

忽然间,一道足有百丈高的巨浪迎面而来,目睹这一幕的的所有人发出绝望哀嚎,巨浪呼啸着重重地拍击在船上,船只发出不堪重负的喑哑嘶喊,顷刻被打翻。

陆以箫浮于半空,俯瞰着逐渐被海面吞噬的沉船。

在三千年前数千工匠全凭手作,一点点打造出这艘巨轮。每一根桅杆、每一块甲板都满载着主人的希冀。它装载着商人的梦想和希望出航,却在暴风雨中半途折戟,湮没在深海之中。

四周环境再次变幻,她置身于昏暗的舱内,地板破洞,器物腐朽,散发着死气,和刚才生机勃勃的巨轮形成鲜明对比。满船的稀世珍宝破损蒙尘,罹难的商人化作皑皑白骨,怨念经久不息。而承载着一切的它静静躺在海

底,怀揣着不甘、委屈、希冀……这一躺就是三千年。

“这些年,很不容易吧。”女声低低叹息,充满着温柔怜悯,其中隐藏着的魅惑顺着声波悄无声息蔓延出去,轻轻撩动着听者的心弦。

“不知道怎么醒来的,浑身是洞、蹒跚难行,想要藏好这一肚子的宝贝,就顺着洋流一点点挪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好不容易找到藏身之地。用厚重的淤泥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让海中的生物不能打扰灵宝孕育,把自己当做死物一般蛰伏着,等待重见天日的一天。”

就算这艘船没有给她看沉船后的场景,她通过船上的痕迹联想得到。前世锻炼出来的超乎寻常的共情能力,再加上魅惑之声,打动懵懂的船灵信手拈来。

空荡死寂的舱内落针可闻,仿佛她在自言自语。陆以箫不以为意,一边顺着走廊走着,“是你引我们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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