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刘元还是琼容都时时刻刻记着什么应该做, 什么不应该做, 不管刘邦有没有试探的意思, 到她们这里都行不通。
“元儿有心, 都是丽和侯教得好。”刘邦笑着夸赞, 琼容道“都是殿下的先生们教得好, 臣不过尽了微薄之力。”
刘元的先生有几个啊, 琼容也算是提醒了刘邦,当初他没有能亲自教导刘元的时候就是刘元的先生们指点刘元, 也才有刘元走到今天这样的成果,这并非偶然。
“好, 内院都交给皇后, 丽和侯还有旁的事要去忙,自去吧。”刘邦一言落下,琼容也不推脱, 本来她给吕雉也安排了一个院子, 现在看来刘邦还记着吕雉是他的皇后,到了云中能记着夫妻同院。
“臣告退。”琼容恭敬地要退下,张良也是准备要走的,没想到刘邦却唤道“子房等等, 还有其他的人,子房都认识”
所指的其他的人,便是尤钧与徐庄两位,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位还挂着公主府属官的名头,琼容一干人出来迎刘邦, 他们也都一道去。
进了公主府,刘邦身边都是簇拥的人,难为刘邦还能看得到他们,琼容都说了要退下,刘邦此刻问的是张良,哪怕问的是公主府的人,琼容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退了出去。
“禀陛下,这两位一位是尤钧尤先生,一位是徐庄徐先生,都是公主府的属官。”
张良据实以答,尤钧也好,徐庄也罢,都朝着刘邦作一揖,“见过陛下。”
虽然方才见驾时他们也都见了礼,意义不同,两人再一次恭敬地朝着刘邦作一揖。
“尤钧先生,你便是元儿回长安时代之镇守云中的人,了不起,了不起啊。”
刘邦肯定地夸赞着,尤钧谦虚地道“不过略尽心意,当不得陛下如此夸赞。”
“不必谦虚,云中当时是什么局面你清楚,朕也清楚,尤钧先生是有本事的人。”
“陛下,尤先生还是成建侯的师兄。与徐庄先生还有申寒先生都是成建侯举荐于殿下之人。”张良将另外一个情况与刘邦说明白了,刘邦乍然一听愣了半响,“成建侯的师兄,难怪”
难怪什么却又不说了,刘邦笑笑地问,“元儿一身武艺皆出自成建侯之手,看来尤先生的武艺远在成建侯之上。”
不说武艺大家都是好朋友,说到武艺你是想要翻脸吗
徐庄在一旁听到刘邦一问都快憋坏了,忍笑给忍的啊。
“钧并不会武艺。”尤钧一脸认真地告诉刘邦,刘邦顿住了,“尤先生不会武艺”
尤钧十分认真地道“是。钧出身法家,师弟武朝的一身武艺乃是祖传,并非师传。”
言外之意,虽然大家是同门师兄弟,但是武朝会武功他却不会,不是说自家的先生不想教,而他们的师傅也不会武功,武朝的武艺是祖传的。
刘邦听着感慨道“成建侯武艺高强,多亏了他,否则岂有今日能征善战的大汉始元公主。”
乍然听起来没什么毛病,细细一想。哇靠,刘邦你是要把刘元会打仗的事也记在武朝的头上了
对,刘元的武艺是武朝教的没错,刘元能接二连三的打胜仗,那和武朝是有多大关系
打仗靠的是智,武朝就是个没脑子的,真让刘元跟武朝学打仗,妥妥就是送人去死。
尤钧真心是这么想的,可是话能说出去,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对武朝赞赏有加的刘邦说,啊,陛下,你误会了,武朝是个蠢货,他肯定不可能把你家女儿教得跟一只千年狐狸那样精。
真说出来的人才是蠢好吧,尤钧生生将心里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只是朝着刘邦挤出一抹笑容,“陛下不必如此夸赞武师弟。”
“要夸的,要夸的。”刘邦甭管对刘元是怎么样的防备,但刘元身边的琼容和武朝,他都比较恭敬。
“申寒先生愿意入宫教导太子,尤钧先生打算一直留在云中”刘邦说了那么多,至此算是把心里的想法道破了,询问尤钧是要一直留在云中,还是另有旁的打算。他是看中尤钧了。
“钧以自荐陛下。”尤钧说话再次冲着刘邦作了一揖,刘邦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尤先生是成建侯的师兄,本事定是比成建侯更要厉害,你既然不嫌弃朕,朕岂有不敢之理。”
尤钧连道不敢,嫌弃刘邦,说的的哪里话,他是绝对没有那样的意思。
刘邦的目光落在徐庄的身上,徐庄注意到了,立刻朝刘邦作一揖道“还请陛下恕罪,庄生性淡泊,不喜规矩,故不愿入朝为官。”
不愿入朝为官,留在刘元的身边,规矩不规矩的另说,徐庄至少到现在为止并不觉得在刘元的身边有什么不自在的,故而并不打算换一个主公。
得了一个尤钧,刘邦面对徐庄淡定的表示自己是个淡泊不求名利的人自然不能强求,“等元儿回来朕会和元儿提起调你随我回长安。”
尤钧朝刘邦作一揖而道“谢陛下。”
谢不谢的,各取所需,各有所得,双赢的局面恰恰是他们都想要看到的。
琼容那里很快收到了消息,连申寒那样的人刘元都敢送到刘盈的身边,尤钧,不过是想得到更多施展才华的机会,曾也同样挑人的琼容自也不会拦着他。
而刘元往齐地去,忙里忙外的,还得算着时间赶回云中,委实忙得脱不开身。
好在晒盐这样种事要办起来不难,韩驹陪她一路走来,真带着人把盐晒出来了,兴奋地捧着白盐冲到刘元的面前,“殿下,盐,盐真的晒出来了。”
刘元高兴地笑出声来,“那是自然,否则我们日夜赶来算是怎么回事”
“可是殿下,晒出来的盐想要运回云中不容易。”隔着千山万水的运回去怎么可能容易。
“无妨,你忘了我们的盐池”刘元笑问,“盐嘛,能多弄几样就多弄几样。”
“殿下,我们是不是要发财了”着急地问起刘元,刘元亦十分高兴地道“没错,我们要发财了,纸和印刷术开明智,接下来该到我们富民安天下了。”
“对,富民安天下,殿下,我们将来一定富国安民。”韩驹随着刘元一路走来,走到了今日,最是清楚刘元如何走到今日的,刘元不容易,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将来刘元一定会做得更好。
“行,你带人看着,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胆敢闯入盐田的人,杀无赦。诏令在此,拿好了。”刘元收到了成果,接下来即打算回云中,带上盐。
“殿下放心。”韩驹上前接过刘元递过来的诏书,刘邦给的刘元玉玺,故而刘元回了齐地才能迅速开盐田,齐地的人都想问问刘元准备做什么,可惜虽然往日刘元与他们有点交情,眼下事情没办成,刘元不打算跟他们多说。
“我去见见齐地的贵族,跟我一道帮我不少忙的人,有好处自然少不了他们。”在云中刘元给了云中贵族好处,齐地即将开盐田,盐利可以富国,他们一定趋之若鹜,想要安定天下,贵族要打也要用。
一张一驰,刘元非把他们驯老实不可。
刘邦到云中,第一件事得了尤钧,第二件事便往云中的藏书楼去,五层的地方,看得刘邦眼花缭乱,那么多的书,刘元攒得不容易,还有印刷出来的,印刷术,那么多的书都是印刷出来的,张良告诉刘邦,刘元还在不断地让人印。
“元儿哪里得来那么多的书”刘邦想来想去,还是问出心中的好奇。
“殿下多年征战,既取财,更取书。”刘邦一向只取财而不要书,多亏了萧何跟着收拢。刘元不需要人提醒,所到之处,财照样拿,书也照样收。
“殿下不仅收书,更读书,一层二层的书,殿下皆倒背如流,先前与诸子争论,殿下学以致用,诸子皆心服殿下的学识。”别说跟刘元吵的人服刘元了,张良何尝不心悦诚服。
刘元才多大,又是多少岁才启蒙,这么多年更是南征北战,难得有一日清闲。
环境恶劣,刘元依然坚持每日读书,何其难得。
“读吧,回头让盈儿也跟着多读点。”刘邦是不打算自己读书的,他也知道要多读书,却不是他来读。
“子房,你说云中如此环境,让盈儿留在云中,交由元儿教导如何”刘邦心血来潮地一问,张良顿住了。
“朕很希望太子,将来的皇帝是元儿那样的人。”刘邦像是张良肚子里的蛔虫,不必张良问出来已经回答张良他的想法。
将来的皇帝是刘元那样的人,听起来很是让人紧张却也期待,刘邦没得到张良的回应却再问,“子房以为呢”
“陛下思虑,臣不敢猜度。”张良时刻都记着自己不可插手帝位诸事。
刘邦冲着张良笑了笑,“子房啊,虽然朕从来没有想过,但你就要成为朕的女婿了,将来盈儿虽然贵为太子,理当唤你一声姐夫,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无须遮遮掩掩,反倒落了下乘。”
虽然说得温和,张良却退后作一揖道“陛下,帝位传承陛下自有主张,臣只知尽臣所能为陛下定国治天下,旁的事,臣不会插手。”
态表得啊,刘邦道“储君之事朕定是要问你们的,子房之谋,子房为天下之心,朕都知道,更要听听子房的意见。”
“陛下是对教导太子的人不满意”张良问出自己理解的意思。
刘邦肯定地告诉张良道“先前并无不满,眼下却是真不满。瞧瞧云中多少学子,海纳百川,在天下人才汇集的环境下长大,将来的盈儿会是什么样子”
“盈儿是太子,大汉的太子,朕已经不年轻了,大汉将来的天下一定要后继有人。最近皇后频频插手政事,子房不知”哪怕面带笑容,刘邦说出来的话却也让张良的心提了起来,“陛下,皇后与殿下并不一样。”
“朕当然清楚,元儿没有多少私心,但皇后的私心颇重。”刘邦意味深长地说来,张良抬头看向刘邦,再唤了一声陛下,刘邦却也扬起手冲着张良道“朕不担心元儿会成为皇后的棋子,但皇后一定会利用元儿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盈儿的性子太软弱,一点都不像朕,更不像元儿。但凡他有元儿一半的本事,朕都无须将他放到云中来。” 刘邦自有思量,而且是根据刘盈的情况才会动的心思。
张良能说什么,说刘邦想多了只怕话说出去,刘邦都要怀疑张良的智商了,果真张良还是张子房还是因为刘元张良再也不是辅佐刘邦的张良。
“此事待元儿回来之后我会跟元儿说的。”刘邦说是询问,实则心里早有主意,见着张良没有作声,即明白问不到张良的心里话,刘邦也就不问了,果断地告诉张良,事情就那么定了。
“我们不乐意,想来元儿一定会高兴。”刘邦想着刘元听说自己要将刘盈留在云中后的反应,立刻变得心情极好了,谁不乐意都没关系,刘元一定会愿意。
张良想了想刘元的性子,回长安才几天都能带着刘盈不离左右,就是为了能教导刘元,刘邦乐意将刘盈交到刘元手里,刘元定会是高兴的。
“元儿啊元儿,日子快到了,怎么还没回来。”提起了刘元,刘邦嘴里念叨着,张良思量刘邦念叨的着刘元,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是关心刘元的安全,怕刘元没能赶回来参加及笄礼,还是怕刘元想去办的事没办好
刘邦道“云中,云中啊,匈奴为患多年,以云中为始,将匈奴人全都杀赶完,一片都成了大汉的疆土,开疆辟土,那是何等功业。”
男人啊,都想开疆辟土,可是又有多少人做得到
“百姓久经战乱,百废待兴,陛下,此刻非兴兵的好时候。”张良一本正经地提醒刘邦,刘邦一眼瞥向张良,“子房放心,朕只是一时感慨,朕明白。”
希望刘邦是真明白,张良垂下眼眸,刘邦好奇地问道“元儿及笄,子房备了什么礼物”
未来岳父问起你送什么礼物给他女儿,张良该怎么说此时的感觉
“啊,不说不说了,若不是元儿跟你打趣倒也无妨,元儿,罢了罢了”和人讨论女人可以,和旁人讨论自家女儿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张良也完全没有要跟刘邦讨论刘元的意思,若不是刘邦改口得快,张良也要谏言一番。
“陛下,陛下,殿下回来了。”刘邦让张良引路正在参观书阁,哪怕刘邦无意好好学习,将书阁的书都看完,书阁现在的人不少,其中不泛有能有才之士,刘邦来看看,或许能碰上几个毛遂自荐的。
可惜刘邦来过几次,却一个自荐的都没有。
听人来报刘元回来了,刘邦那叫一个高兴,“回来了,回来了好。走,去看看。”
看刘元重要,看刘元带回来的东西同样重要。张良并不迟疑,跟着一块去。
刘元带着人回来,后面更带着一车车的东西,刘邦的鼻子灵,一下子闻到是盐味。
“成了”刘元见着刘邦立刻要见礼,刘邦直接将人扶起来,迫不可待地问,刘元重重地点头,“成了。”
刘邦一听那叫高兴,“打开打开,快打开让朕看看,让朕好好地看看。”
听着刘邦带着兴奋的叫喊,刘元一挥手,将士们立刻将车上的一层布打开了,白如雪一般的东西显露出来。
“什么东西”七嘴八舌的相互追问,他们都好奇车上面是什么,刘邦已经用手沾上放嘴里尝了味,更是满脸笑容地道“不错,不错,真是不错。”
刘元道“齐地”
“齐地往后由你来管。”刘邦看到这一车车的盐,毫不犹豫将齐地交到刘元的手里,刘元心下一惊,“父皇,我已经有了封地。”
“让你管又不是将封地给了你,若不然你有合适的人选”刘邦半眯起眼睛问刘元。
“云中与齐地相隔甚远,我首尾不能兼顾。”刘元将情况说明白,从齐地到云中,快马加鞭都要近十日,刘元云中的事肯定是要管的,往来于云中和齐地,刘元想累死自己不成
刘邦听着也在思量,“如此,自云中往齐地都由你来掌管。”
首尾不能相顾是吗刘邦一鼓作气将整个北方之地都交给刘元,刘元
刘邦话一出口更是在思虑,“你二伯的封地,除了让他好好呆在那儿,余下的都由你来负责,北境,全都交给你。”
越想越觉得可行,盐可富国,想想看齐桓公因何而称霸的,刘邦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欢喜,打定主意地冲着刘元道“就算是送你的及笄大礼。”
现在到底是谁给谁送礼啊刘元很想问出口的,而一旁的张良道“陛下不宜将整个北境交付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