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韩信这会儿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了, 就算是武朝也在心里与刘元竖起了大拇指。
贵族他们虽然联姻,虽然会抱成一团, 难道他们就不曾相争相斗了?
争的啊, 斗的啊!
他们之所以所抱成一团是为了对抗他们共同的敌人, 但是在利益面前, 他们同样会多想着自己而绝对不会舍己为人。
没错,刘元是杀了他们的亲家不错, 可是因为这些人死了,他们的位子即将空出来,这些位置他们不想要自己人上, 或者是自己的顶上?
想。他们都想。既然他们想, 他们更该想到的是, 要不是这些人死了, 哪里轮得到他们!
“小娘子的意思是由我们来举荐?”有人反应极快地问了这一句, 刘元倒是一副惊叹地询问道:“一直以来不都是你们举荐人来替上的?”
对啊,刘元一直用的人都是他们推荐上来的,刘元现在这么问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
“人选你们何时呈上来?”刘元这般地再问, 一群本来很是低落的人, 这会儿满脑子都被刘元给牵动了,“能否给我们几日?”
询问的语气, 刘元想了想道:“三日吧, 齐地由燕王统领,推荐的人带给燕王过目,燕王说可以就可以。”
官位许下之前是刘元说了算, 刘元如今将齐地交给韩信,官位的事也由韩信说了算。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布景的韩信听完之后也明显没有想到。
“这位竟是燕王?”韩信被刘邦封为燕王之事天下皆知,刘元一介绍,他们是连忙与韩信作一揖,韩信自我介绍道:“在下韩信。”
货真价实的韩信。其实他们虽然早就听闻了韩信进入了齐地的消息,却没有想到韩信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场,刑场会面,这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刘元道:“齐地由燕王统领,诸位往后都记着了。”
本来还想跟韩信客套几句的人听到刘元的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更是拿不准刘元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
“改日韩信再与各位一叙。”韩信也不管刘元话里是真话还是另有所指,倒是朝着那些人客气地说了一句,一干人也觉得当着刘元的奉承韩信简直就是作死,乖乖的把嘴给闭上吧。
“恭送小娘子,燕王。”适才他们是全当没看见刘元的模样,刘元把许官的话一丢出来,这就立刻变了脸,这就是人性,这便是贵族啊。
武朝已经再次在心里与刘元竖起了大拇指,刘元能算无遗漏,妥妥是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的操作,这下贵族们还怎么跟刘元唱反调,他们的官位不要了?
刘元还是被他们喊在前头,韩信听着并不以为意,就刘元刚刚杀了那么多的贵族,他们也不敢不将刘元放在眼里,所以韩信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更是觉得刘元,驭人有术啊。
“已经为燕王准备好了府邸,燕王在齐地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问武先生。我不在齐地,齐地诸事皆由武先生治理,齐地他比我更熟。”昨日韩信来得突然,当然,也或是刘元有意而为之,韩信住在刘元的府邸,但是不能一直都让韩信住那儿。
“有劳小娘子了。”韩信也不问刘元安排他住在哪儿,只谢过刘元的安排妥当。
“接下来有劳武兄了。”论起来他们都是刘邦手下的人,韩信纵然是磁王了,这是齐地,韩信总不会以为齐地跟他之前打下的地方都是一样的吧。
“不敢不敢。”武朝就算敢在刘元的面前直呼韩信的名字,那也不代表在韩信的面前也敢那么大声叫唤出来。
刘元道:“先生,你送燕王回府,我去准备准备。”
武朝立刻问道:“准备什么?”
“夜袭。孟先生也交给先生你了。”刘元连孟非也交给了武朝,与韩信还有武朝皆作一揖,大步往府里去。
琼华和阿花赶紧的追上,琼华甚是不解地问道:“小娘子,我们现在就去吗?你才刚回来,连口气都没好好喘喘。”
“等跟项羽打完仗了就好了。”刘元笑笑地说,现在辛苦一点累一点都没关系,天下太平了,有她睡觉休息的时候。
但是,不用打仗了,难道就没别的事了?
内乱虽平,还有外乱啊!未见匈奴而动,刘元都把这号敌人给忘了。
“那要带上一心吗?”琼华想了想不禁问上这一句,刘元道:“带上。”
“她身上有伤。”琼华提醒一句,刘元道:“身上有伤也得跟我走,要是不走她就得死在这里,你说她是走还是不走?”
关系生死之大事,琼华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道:“走,我马上回去让她收拾。可是我们去夜袭,万一情况不对带着她不是累赘?”
“这话你去跟一心说。”刘元已经笑了出来让琼华去跟一心说去,她也要去准备自己的东西,且由着琼华去跟一心说去。
琼华皱起了眉头,“能不能让她回阿娘那里,我觉得阿娘一定会喜欢她。”
……刘元很是想问问琼华这是哪里来的自信,怎么就觉得琼容会喜欢一心了呢?
“小娘子,可不可以?”琼华是越想越觉得没错,这件事很是可以,就让一心回去寻琼容吧。
“夜袭之后我们就回沛县,还是我们把人带回去亲自跟先生说吧。”刘元却没有琼华的自信,一心的心思太多太杂,而且活在那样的环境也太阴暗了,刘元很是担心琼容瞧着一心会把揍她一顿,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亲自带人回去吧。
琼华纳闷地看向刘元,“万一一心成了累赘?”
“我不会成为累赘的。”琼华和刘元说话这会儿已经到了刘元的府门前,一心不知是什么时候就等在门口了,恰好听见琼华的话已经连忙为自己辩解。
作为一个第一次背后说人坏话的琼华道:“你身上有伤。”
一心已经坚定地道:“一点小伤而已,我不会拖累小娘子的。”
聪明如一心也知道,哪怕刘元将那些露出爪子想杀一心的贵族杀了,但是不代表已经没有人想杀一心了。
一心留在齐地,如果没有刘元的庇护只有一死罢了,不想死的一心自然是要跟着刘元走的。
“那就回去收拾吧,你身上的衣裳得换,穿这身曲裾你就是个累赘。”刘元指着一心身上穿的衣裳不客气地吐露这个事实,一心连忙地道:“我去换,我马上就去换。”
一心往屋里跑去,刘元一眼看了琼华,琼华也连忙地道:“我也去。”
去啊去啊!刘元也得跟阿花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当然最重要的是补觉。
再不补觉,真要长不高了的。想想张良的身高,刘元握紧了拳头,她要长高,她一定要长高。
武朝引着韩信到他们给安排的府邸,韩信也不挑剔,只与武朝道:“武兄若是不嫌弃与我一叙如何,我想多了解了解齐地。”
刚刚刘元都说了齐地的事武朝最清楚,韩信有问题自然是在第一时间问起武朝的,武朝看向孟非,韩信轻轻一笑道:“想必孟兄也想了解齐地,不如一起来。”
其实人家孟非就是齐国人,对齐国再了解不过了,但是韩信这不想让孟非被冷落的,孟非总不能当作不知道吧。
“非之幸也。”孟非朝着韩信作一揖,这便被韩信请了进屋。
刘元让人安排了这座府邸,怎么可能会不安排伺候的人,武朝解释道:“不知燕王喜好,只是随意安排了一些人,燕王若想加些什么人只管加,府里不守规矩的人,燕王欲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先一步把话说明白了,随意安排的人,韩信自己看着换。
“旁的都不需要换什么人,就是府里的守卫由我来选。”韩信哪里会不懂武朝话里的意思,当着武朝说得直白的话,他也不妨把自己的要求道破。
“这是燕王的府邸,齐地都由燕王统令,燕王想如何就如何。”态度配合得不一是一般的好,叫韩信听着再一次露出了笑容。
“请坐。”正堂内的案几摆放得十分齐整,下面还准备的座垫,韩信是这府里的主人,请他们坐下,武朝与孟非都作一揖谢过这才入的席。
韩信道:“从这两日来看,小娘子要平定区区的内乱不过是小事一桩,却为何齐地的内乱到现在未平?”
一坐下就提出这么犀利的问题,还好这件事是武朝搞的,“不瞒燕王,这是我们有意而为之。”
直接道出不是不想平乱,而他们故意不平的,韩信虽然早就想到那是他们有意而为之,听到武朝坦白直言,韩信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愿闻其详。”
武朝道:“齐地多是劝降者,虽由小娘子重兵镇,然田荣失踪,多了去的人因小娘子一个女郎不服于小娘子,尤其是贵族们。境内太平,不好生事,既然他们动了,我与小娘子提议不如把事情闹得更大一些,便闹到了现在……”
话肯定不全都是事实,大部份的事实也在这儿。
“今日斩杀那么多的贵族,小娘子算是如愿以偿了。”韩信笑笑地吐露这一句,武朝对道:“也算是有意外之喜。”
比如那一心,若不是一心,他们最多也就只能引着韩信来用用看看罢了,田荣引不出来,那些贵族也是只能另找机会解决他们。
这些话武朝心里有数就是了,自然是不会告诉韩信的。
韩信虽知刘元这齐地的内乱到现在都没平,肯定是刘元有意而为之,而他是一个原因,却也没想到一开始自己会是主要的原因。
“那么武兄什么时候能平定内乱?”韩信得到了答案,立刻问了武朝一句。
谁都想不到韩信竟然会问出武朝这个问题,韩信笑笑地道:“能教出小娘子这样徒弟的人,怎么可能会连区区一场动乱都平不定。主事者皆已被小娘子惩处,只剩下一群被挑起的人如何处置。”
这件事他们原本是想由韩信来处置,他们都觉得韩信一定会为了齐地动手,想要掌握齐地,韩信怎么能什么都没干呢,留着这场乱由韩信平定,不正好让齐地的人见识见识韩信这个燕王的本事。
“燕王之意?”武朝虽然略显得吃惊,却也并没有觉得这件事那么不可为,只要弄清楚韩信的想法就可以。
韩信道:“小娘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这么将话丢出去,武朝都顿了半响,难以相信这样的话竟然出自韩信之口,他是不是听错了?完全听错了?
揣着这样的想法,武朝道:“齐地诸事已经交由燕王,燕王之意是让在下去询问久宁的意思?”
“小娘子的字是久宁?武兄所取?”韩信这关注的重点和武朝完全不一样,武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并非在下所取。”
“听闻小娘子的先生还有萧何先生与曹参将军,是这两位的哪一位?”韩信直接问起刘元的事,显然对刘元也打听了不少。
“都不是。”刘元的先生知道得不少,最让刘元害怕,而且凡事都抢在他们之前的琼容恰恰却是最不为人所知的,武朝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琼容的事,墨家的人要是知道琼容现在竟然在汉军里头,还不知道会引出什么乱子。
韩信诧异地看向武朝,“难道是汉王所取?”
……武朝实在没能忍住了,轻声地道:“若是燕王好奇,不如亲自去问问久宁。”
完全不想再跟韩信讨论刘元,韩信道:“改日一定问。”
武朝更想说的是,你一个燕王打听刘元那么多事干嘛。
“韩信只是好奇吧了,久宁,这是觉得小娘子聪慧过人,生怕小娘子有个万一?这样的先生,我也想认识一下。”韩信似乎也觉得自己那么追问有点太过了,给了一句解释。
听完韩信的话武朝就更不乐意了,什么话啊什么话,就想见见为刘元取这个字的人,那他们这些当先生的就都是假的,什么都不是?
心里嘀咕这一句,武朝也没把话说出去,武朝还是言归正传地道:“燕王之意齐地的内乱该如何平?”
韩信都扯了半天了还是被武朝给扯了回来,看了武朝一眼道:“武兄想如何处置主如何处置,我绝无二话。”
……行,直接不想理这件事。武朝反正也只要一个态度而已,听完朝着韩信露出一抹笑容,“在下明白了。”
不管事,直接让武朝处理,想看刘元的意思,刘元都让韩信看了那么多了,也一定不会介意让韩信再看一些东西。
韩信再问了一些事,武朝倒也是该答的就答,不该说的点到即止,即叫韩信听起来挑不出半根刺。
从韩信的府里出来,武朝准备跑着回去见刘元,孟非唤了一声武兄,武朝回过头道:“孟兄,你慢着点回去,我有急事要寻久宁,怕是晚了她就走了。”
孟非无话可说,武朝也都跑远了啊!
刘元这已经吃好了,随后即准备出门,正好在门口碰见了武朝,武朝是个练武之人,跑起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见着刘元正好准备出门,喊住地道:“等等。”
武朝这跑回来的,哪怕刘元准备走,那也不能现在就走,询问地看向武朝,等着武朝说话。
“咱们一边说。”大门口的哪里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刘元明白,随着武朝往一边去,武朝立刻把韩信不想管齐地的事,直接丢给他们的意思说与刘元听。随后总结地道:“我看这燕王挺不对劲的。我们都给他机会了,他竟然不急着将齐地收入囊中?”
“要是我,我也不费这心。”刘元却这般朝着武朝丢了一句,武朝一顿,刘元道:“士兵只听我的也就算了,连城中的百姓也被我收拢了一片民心,就算这些贵族想帮他一把,他们顶什么用?费尽了心思都讨不了好,何必费那心力?”
理由一丢出来,武朝明白过来了,嘴角抽抽地道:“他真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