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相国出事后,整个相国府都如同塌了半边天,朝堂之上,形势骤变,不少之前暗中与宁相国结党营私的官员们都正视眼前局势,纷纷找好下家,一时间,曾经门庭若市的相国府现在可是冷落的很。
便是一国之尊的皇帝听闻消息后,虽是命人前来问候,也派了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们过来瞧过,但就连医术闻名天下的谭神医都不能治好的病症,那些庸医又能有何办法。
终是墙倒众人推,虽说这样很没人情,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自然也不能一日无相,既然宁相国如今已经不能肩负起为国为民的重任,自然应当让贤,给有能者居之。
不过皇帝还是对宁相国保留一丝尊重,并未直接将他的相国之位撤掉,而是给立了一个期限,以一年之期为限,先令他人代相国之职,若届时宁相国还不能苏醒,就只能让位于贤能者。
外人是不知实际情况,可相国府内却是人人皆忧。
毕竟,全府上下乃至一个家族的兴旺几乎全系于宁相国一人身上,便是几位爷也都是全靠着宁相国才混到如今的官职。
宁相国这座靠山一倒,世事会如何变幻,就不得而知了。
正堂之内,宁相国的三个嫡子皆聚于此,一人端坐,二人来回走动。
谭子卿居于正位左下第一位,正手执茶盏,轻轻晃动。
正位之上坐着的是年约三十的中年男子,蓄着胡须,面容略显苍白虚浮,显然也是纵情酒色许久,身子都被掏空了的样子。
这人便是宁相国的嫡长子宁怀礼,也是宁蓁生父。
宁怀礼见二弟三弟都是一脸烦躁愁容,再见甚是悠然自得的谭子卿,便皱眉询问道“先生,家父的病究竟如何,您可否与我等说明白些”
谭子卿不疾不徐地抿了一口茶香,才抬眸看向他,却是摇首一笑,并未言语。
二老爷宁怀义见此有些着恼,几步跨至谭子卿面前怒道“先生现在是在耍我们哥几个玩吗,我们相国府花了那么多银子请你回来可不是让你来做甩手掌柜的,你若是连这点小病都看不了,那依我看不若将你的天下第一神医的招牌砸了,省得再去欺骗他人。”
“诶,二弟。”宁怀礼忙出声制止他。
“怎么与先生这样说话。”
说着对谭子卿缓和表情道“我相信先生的为人和医术,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终于,谭子卿将手中茶杯放下,敛眸轻笑起来。
兄弟几个一唱一和倒是很会给他下套,但显然,他们对错人了。
眼稍一抬,对上宁怀礼的目光,他嘴角一扯,语气平静道“宁相国的病,我治不了。”
话刚一出,二老爷宁怀义就登时气极,若不是他身边的三老爷宁怀孝扯住他,怕是早就抡拳上去打他了。
可偏偏说完话,他也仍旧面若止水,一点愧疚或是歉意的心思都没有,那样冷淡,仿佛不是不能救,而是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救。
“先生。”
宁怀礼瞪了宁怀义一眼,继而正视谭子卿。
“家父好生之时可是待先生不薄,先生在府中也一直是礼遇非常,如今家父生病,先生拥有一手绝顶医术,却不肯为家父医治,先生此举怕是有失德行吧”
而他却不知,在他说话时,谭子卿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打量。
果真是一家子蛇虫鼠蚁,只不过,这宁怀礼太弱了些,倒是不值得他对其下手。
不过,看他那副眼圈深重的样子,怕是也已与那沈氏女沾染上了吧。
“呵。”谭子卿轻摇首,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宁怀礼见他这般皱着眉“先生这是何意”
“你。”谭子卿先对上他,而后目光幽转至另外两人身上“还有你们。”
死到临头都不自知呢。
“趁着还有时日,多享受一番吧。”
“说不定,有朝一日,你们还会羡慕如今相国大人。”说完,他便站起身。
宁怀礼也跟着起身。
“先生莫走,先将话说清楚。”
什么叫做趁着还有时日
宁怀孝也皱紧眉头“你在咒我们”
宁怀义更是怒火中烧地叫嚣“大哥三弟,还与这厮混说些什么,他摆明了就是要让相国府不得安宁,枉费父亲对他如此敬重,却只恨招了一只白眼狼回来。”
说完就要对他动手,宁怀义身在军营,倒是练了一身本事回来,只可惜性子也太过暴躁,谭子卿似早有防备,仅以一指便将他的攻击挡回去。
“没想到看着是个文弱书生,竟还有这般功力。”宁怀义只觉自己被他弹回的手腕处隐隐作痛,明明没见他使什么力气,怎会有如此大的震慑。
“二爷若是再到边关,最好还是不要回来。”整个宁府,唯有这位性子粗暴的宁二爷稍与众不同了些。
他于男女之欲倒是不太执着,平日里有些什么也不过是正常的纾解,倒勉强能算得上出淤泥而不染。
只可惜,杀孽太重。
他倒是好心提点他一句,只是听与不听就与他无关了。
说完,谭子卿衣袍一揽,就出了厅门,徒留三人在那里面面相觑。
而吃了他的亏的宁怀义更是一脸不愉,猛一拍桌子,杯盏尽碎。
“娘的,这厮太过奸猾,实在不行,老子调兵将他抓起来关在地牢中,看他还如何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