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一路刻意走的极为缓慢,但最终还是到了主院,宁相国所居的院子。
门前已有人等候多时,见到宁蓁甚至都未让她等候通报,就请她进去了。
“三小姐,老太爷只让您一人进去。”却是不肯让碧玉同她一起进去。
宁蓁衣袖下的手已经握紧成拳,精心修剪过的指甲已经嵌入手心,但她却顾不得疼痛,忍了忍,她对碧玉吩咐道“既如此,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是。”碧玉退居在门外。
下人引着宁蓁往里面走去。
宁相国的院子很大,一进去并不是直接就可看到居住的房间,还要绕过一个回廊,转一圈才能到他所居的卧房。
宁蓁跟在下人身后走,脚下却好似粘了胶一样要费好大力气才能抬动,殊不知她刚一进这院子,那种已经很久远的恐惧感就油然而生。
按说,这会儿她应该从未进过这个院子。
可却只有她一人知道,这个院子她有多熟悉。
曾经,她被迫多次进到这个院子里,在那个黑漆漆满是沉闷的房间里,噩梦般的记忆挥之不去。
“太爷就在里面等着,三小姐请进吧。”站在那熟悉的房门前,下人弯身止步。
宁蓁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才颤颤地伸出手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门响动也让她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轻抬起脚,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踏进房中,谁知她人刚一进到房间里,身后的门就被下人从外面关上了。
她慌忙转过头想要阻止,却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是宁蓁吗”
那声音刚一响起就让她的头皮发麻,背后寒毛束起。
她缓缓扭动脖子,努力压制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回道“是。”
里面的声音继续传来“进来吧。”
宁蓁身子都僵硬了,但她却不敢直接违抗他,还是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往房间里面走去。
在黑珠帘前站定,半响抬起手慢慢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房间本是一片漆黑,里面点了灯,昏黄的烛光照着四周,非但没有驱走黑暗,反倒让人觉得心底越发不安。
她一直不理解他为何把自己居住的房间弄得这般阴暗是为什么,现在好像忽然明白了。
内心深处就见不得光的人更加不愿将自己曝于阳光下,他宁愿躲在黑暗里,好像这样他做的那些肮脏事就永远不会见光了 。
进到里间,宁蓁一眼就看到了半躺在躺椅上的人。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中衣,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手中还在把玩着一个玉扳指。
听到她进来的声音,他才缓缓睁开眼,精深的目光一下落至她的身上,让她心下一紧。
“你便是宁蓁”他询问着。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话里话外没有一点祖父和孙女说话的意思,反倒是将她当作一件可以肆意观赏的物品,语气轻浮。
她母亲死的早,她又是女儿,生下后就被扔在一旁无人问津,从小到大见这个祖父的次数一只手都用不到,还都是在家中聚宴上,他坐在主桌主位上,象征性地和所有人说一段话,然后大家就各自入席,吃自己的。
他从未正式跟她说过话,也从来记不得她这个孙女。
所以,她对他也从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但尽管这样,他对她做的那些事她仍旧不能接受,也不可能原谅。
宁蓁暗暗紧了紧拳头,终是装作无事,默默地抬起了头。
目光对上他的,她险些要控制不住自己愤恨,只一眼她就别到一边不去看他。
宁相国微扬着下巴,目光在宁蓁身上细细打量。
长相称不上绝色,顶多算是清秀,身量也不算高,胸前干瘪,腰身倒还算细,只可惜太过青涩,像个还没发育好的豆芽菜,实在没什么看头。
这样的姿色,连他玩过的最次的都还不如,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入了谭子卿的眼。
没错,他今日把她叫来,没有别的想法,纯粹是因为好奇。
毕竟,他可从未见过谭子卿亲近哪个女人,他那人太过独行,平日里身边也就跟了一个伺候的小厮,连个丫鬟都没有,不管跟哪个女人说话,就算是再漂亮的也不过是例行公事,把完脈连片刻都不停留。
他还想着他这府中那么多各色美人,就不信他一个都瞧不上。
但显然他低估他了,在这之前,他还真就一个都没碰过,所以在他亲自开口向他要宁蓁时,他就上了心。
虽说是他的孙女,可他对这个孙女却是一点都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