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曦身边虽然看似只有几个听风听雨几个下人, 但周围其实有不少国公府派来的护卫, 在暗中保护着她。
如果赵坤是自己来的,不等他靠近就会被人拦下,绝不会给他接近阮芷曦的机会。
可今日他是跟着几个朋友一起出来的, 身边还有旁人, 国公府的护卫若是上前阻拦,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更别说阮振裕也在这一行人中, 他是阮氏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就算阮芷曦如今跟阮家不对付, 他们也不能拦着他过来跟自己的姐姐打招呼,不然传出去只会让人觉得阮芷曦不懂礼数。
赵坤自己倒是还记得之前被国公府的人套上麻袋揍了一顿,至今想想还觉得脸疼,看见阮芷曦的第一眼就想扭头离开。
可阮振裕也看见了阮芷曦, 姐弟相见少不得要招呼一声。
几个同伴见顾君昊也在, 并非阮芷曦一人, 没什么不方便的,便跟着一起来了。
他们虽然跟顾君昊玩不到一块去,但顾君昊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侄女婿, 朝中近几年最得势的新贵, 哪怕是混个脸熟也好。
赵坤心里八百个不愿意来, 可他此时若独自离开, 到让人觉得心虚,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来。
哪想到走近后未在女子脸上看到什么疤痕,而是看到了几个花钿。
那花钿是几尾小鱼, 游弋在女子白皙的肌肤上,随着她的走动恍若活过来了一般。
他知道这花钿一定是用来遮挡疤痕的,但这般精致的容颜与那独特的花钿融合在一起,让人半点想不出这张脸留了疤的样子,满眼只有她此刻娇美艳丽的模样。
直到那面庞陡然被兜帽遮住,他才惊觉自己的目光太直白,忙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并非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只顾着看阮芷曦,大部分人没看到阮芷曦脸上的花钿,只当顾君昊给她戴上兜帽是不想让人瞧见她脸上疤痕,并未多想。
阮芷曦却在看见那一行人的时候明白了他是何意,老老实实地戴着兜帽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
阮氏跟赵坤虽有些纠葛,但她穿越过来之后还没跟他照过面,这是第一次。
赵坤和阮氏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高大俊朗,乍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即便放在现代也是很招人喜欢的阳光男孩的类型,但实际上却是个渣男,流连花丛不说,连有夫之妇都勾引。
阮芷曦当初一抓到把柄就立刻处置了馨儿,就是不想再跟这人有任何瓜葛,连累了自己,现在自然也一句话都不想跟这人说,碍于礼数与众人互相见了礼,之后便退到了顾君昊身后,不想再多言了。
可惜对面的人里面有阮振裕,她不想说话,阮振裕却上赶着跟她说话。
“许久未曾见大姐了,你的伤可好全了”
阮芷曦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温婉一笑:“好了。”
只简单回答了他的问题,多一个字都没有。
自从数月前曹氏从顾家被赶出去之后,京城就都在传阮芷曦与阮家不合,后来阮振裕想办法把此事解释成一桩误会,又被顾君昊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反驳了回去,致使京中口风至今未改,都觉得是曹氏这个继母的不是。
眼看着事情是无法转圜了,阮振裕无法,只得亲自背着藤条徒步去顾府请罪,说是子代母过,愿为母亲不妥的言论向顾家和阮芷曦道歉。
虽然最终也未能真的得到谁的原谅,但这出负荆请罪的戏做足了,好歹在外人眼里把他和阮家的其他人稍微摘干净了些,不然他再想借着镇国公府侄儿,阮芷曦弟弟的身份与人往来,怕是就不容易了。
此刻阮芷曦态度冷淡,他也不恼,笑道:“先前去顾家探望大姐,但下人说大姐的伤还没好,不便相见,我就只能又回去了。如今见大姐已经好全了,我就放心了。”
几句话又把自己说成了个体贴懂事的好弟弟,顾家的阻挠和阮芷曦的冷淡倒显得刻薄了。
阮芷曦浅笑,仍旧是那副温婉的样子:“我倒是听说了六弟来看我的事,只是赶得不巧,我那时刚受伤没多久,因伤口疼痛,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所以有时候白日睡着了,下人便不忍心叫醒我,想让我多歇歇。”
“你走后他们等我醒了跟我说过你来了,我知道了很是过意不去,特地叮嘱他们下次等你再来的时候一定叫我一声。”
“可六弟想来事忙,后来都没再去过,我也就没让人去打扰你。”
阮芷曦受伤至今已有三月之久,受伤之初确实很少见人,但自从两个月前去宫里谢过恩之后,就时常有人登门拜访,她也没再推拒过。
也就是说,阮振裕只在她刚受伤,也是刚刚跟曹氏发生矛盾不久的时候去探望过她,之后就再没去过了。
姐弟两人不动声色地打着机锋,看似和睦,一字一句里全是冷刀子。
众人心里不禁都有些犯嘀咕,目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场面一时非常尴尬。
阮氏跟阮振裕先前虽然争吵过,但那是私下里见面,身边除了馨儿就再没有旁人了。
后来馨儿被发卖了,这件事就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便是听霜听雨都不知晓。
阮芷曦穿越之后虽然频频与阮家发生争执,但也都是关起门来在自家人面前,唯一一次闹大还是周氏帮她出的头。
阮振裕没有直接跟她发生过什么冲突,因此还当她是当初那个阮氏,跟他爹一样要面子,便是心里对他再有什么不满,在外人面前也不敢说出来,只能由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准还得强忍着脾气给他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