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苏昂不直接说出来,又或者为什么一直不出现,她所遇到的事故又到底是因为什么,她执着的种着芝麻花,是他吗这一切一切她都毫无头绪,找不出答案。
医生说苏昂没那么快回醒来,韩秀雅考虑了很久,决定自己去寻找这一切的答案。
根据苏昂的信息逆推着查,韩秀雅找到了他所说的奶奶留给他的老房子,房子大概空置了很久,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
韩秀雅走在不大的房子里,掀开了盖在家具上的防尘布,被扬起的灰尘呛到咳了很久才停,止住了咳她坐到书桌后仔细的看着钉在旁边墙框上的照片和一些剪报,她看得很认真,照片里都是些陌生的面孔,里面并没有苏昂。
一些照片被用红笔涂抹了或者画了圈,韩秀雅忖思片刻,用手机把这些都拍了下来。跟着她开始翻着各个抽屉柜子,之后找到一本相簿,她看着相簿封面好一会,才慢慢的打开了。
相簿里是不同年龄段的苏昂和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的合照,看着老太太的模样,她的眼眶骤然的发热,当看到最后一页只有一张老太太精神无比的单人照,而照片下的相簿用油性笔写了一句话:妮啊,别难过,奶奶会一直看着你的。
韩秀雅突然呜咽出声,把相簿抱到怀里紧紧的搂住。
哭了很久,韩秀雅已经确认自己就是那个不知道去哪的女孩,可还有很多事都还没能串联起来。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把相簿好好的放到一边,继续翻找着。
这次她从一个房间的床头柜里找到了一个笔记本,笔记本是苏昂的,里面断断续续的记载着他的思念和一些生活片段。
――奶奶又提起你了,她很想你,我也是。我不勇敢,我知道奶奶一直想去找你,哪怕你已经…可我不敢。
――芝麻每年都开花,还好你给我的种子,我没有种下。
――我见到你了,哪怕是假的,我也能支撑下去了。
――奶奶走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快撑不下去了,我想保护你一次,解决掉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韩秀雅心里猛的打了一个突,跑回到外面再次看着贴满照片的墙框,答案明明就已经出现,可她就是怎么都抓不住,就差一点点就能把一切都连起来了。
思索中她看见了一张夹杂在照片里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和小男孩,他们站在一处大门外微笑着面对镜头,而他们的身后是一个清楚的竖匾――县福利学校。
福利学校就是福利院和学校一体的福利机构,那些被遗弃的孩子不管是生活还是读书都在里面。
韩秀雅查到了这个已经被关闭的地方的地址,赶了过去。
虽然已经被关闭,但建筑还在没有拆除别用,就是很破旧荒凉。
韩秀雅站在破败的大门外,熟悉感油然而生,她在杂草丛生的校园里逛了一圈,看着已经没了形的楼房她很自然的知道了这些楼房那些是教学楼那些是生活楼,脑中浮现出有些泛黄的画面,孩子们打打闹闹的走在校园里,铃声响起时像回巢的小鸟一样,全部奔向各自的教室。
所有所感的韩秀雅看向了远处的高塔,她沿着已经看不见的路踩着野草走了过去,走了很久她走到了满是锈痕的铁门外,双手轻轻一推就把摇摇欲坠的门给推开了。
她看着高耸的水塔,正要走过去脚步又顿住了,回头看向门边被杂草覆盖的地面,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的走过去,慢慢的躺下,看着碧蓝的天空,记忆打开了闸门,过往像走马灯一样的快速闪过,最后定格在了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
苏昂被大鬼差点打死了,除了不痛不痒的处分,大鬼什么事都没有,韩秀雅亲耳听到大鬼得意洋洋的和跟班们说,苏昂这竟然敢反抗,下次一定要弄死他。她的理智嘣的一下断了,想着还昏迷不醒的苏昂,想着一点事都没有的大鬼,黑暗瞬间覆盖了她的心。
韩秀雅脸上的胎记是她被家人丢掉的原因,小县城的人很迷信,她这样的通常都会被人说是恶鬼托生来讨债的。
善与恶对韩秀雅来说都不重要,她短暂的生命里,只感受到两个人的真心和善意,那就是封奶奶和苏昂。她愿意为他们当一个善良的人,当她重视的人受到伤害而得不到应有的公道时,她选择放弃善良当一个真正的恶鬼。
她要杀了大鬼!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成功后又能不能脱身,她为苏昂安排好了以后的路,让他去找封奶奶,她觉得善良的人就应该和善良的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若她能脱身,她会去找他们的,若不能她也会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责。
可是她却被大鬼带着掉下了水塔,在等着死亡来临的时候,她仍然不后悔,她只是遗憾,遗憾没能再见封奶奶一面,遗憾没有让苏昂给她起个名字,她真的很不喜欢阿丑这个名字。
她把找来的苏昂撵走了,说出了不会实现的谎言,在神智恍惚的时候她听到了那些找来的人说苏昂就是个祸头子,因为他,她才会总和阿鬼对上,发生了那么多事,以后一定要严加看管他给他一个教训才行。
吊着一口气的韩秀雅听着这些话,在恨的同时也在无声的对苏昂呐喊――走快一点,再快一点,不要被找到,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之后她就陷入了浓重的黑色里,醒来时或许是伤了脑袋或许是因为害怕福利院的人找苏昂麻烦,她失去了记忆,忘记了一切,人生重新开始。
有人踩着草丛过来了,韩秀雅泪眼朦胧的睁开眼,看见头上包着纱布的苏昂走到她跟前,想那个晚上一样在她身边蹲下来,握住了她的手。
“苏昂,我回来了…”泪水糊住了韩秀雅的双眼,她努力的扬起笑容,哽咽着对他说。
苏昂哭着笑了,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用力的抱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十年了,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