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光是这些丁点大的孩子们就筹措了两万多两银子,他们年龄加起来都不到百岁,尚且不懂什么大道理,没读过多少书,却有一颗赤子之心,光凭这一点,在座的爱卿哪一位比得过?”
几个有在朝堂上当爹的心里骄傲异常,团子们拿钱出去的时候他们心里并无波动,只觉得小孩子胡闹,一个小小的人儿能顶多大用?多半是皇后在哄着孩子玩的。
甚至有的被孩子缠着要赞助的,也不过随手给了敷衍孩子,存了让自家孩子别闹腾的意思,半点不当回事儿。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脸上燥热得厉害,心里莫名又骄傲又激动,却也带着一丝心虚和羞愧。
早知道如此,当初应该大手一挥支持自家团子,让他多捐一点,瞧瞧,这不就在皇上面前露脸了?还在那些看不起皇亲国戚这些“蛀虫”的清流官员们面前露脸,多好的事儿啊!必须得支持!
当爹的后悔不迭,心说下回要有这样的事,得把目光放长远些,自家团子继承了自己的基因能是不靠谱的人?
也有不知道在家团子捐了银子的,就比如恭亲王世子,他家报名时送了三只团子进去,褚远,褚湛,另一只小的没赶上时候,身体差些,后来没来。
褚远自从上回被罚跪佛堂晕倒之后,向来独来独往,连爹娘都不爱搭理了,自然不会跟他们商量这些事。
小的褚湛人小鬼精跟他小叔向来要好,有啥事也不跟爹娘说,只跟小叔偷偷说,恭亲王也没听两个儿子说到这事儿。
他稍稍意外地挑了眉,余光瞥见几个当爹的脸上的骄傲之情,收回惊讶,露出一脸笑意。
“小安子,你来念念这些捐赠名单,大声念,仔仔细细念。”
“喏。”
众位大臣越听越惊讶,连方才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武官们也都变了神情。
“就是这些。”
“众爱卿都听到了吧?这些银子加上皇后给的共计十二万七千六百八十七两六钱。”
有团子的爹没忍住站出来,寻常时候在朝堂上议论国家大事,他们都是透明人儿,可这个时候他们最有发言权了!
“难怪微臣当日回了家,孩子缠着臣要银子,原是为了捐赠给沣江百姓,臣这个当爹的真是羞愧,还不如一个孩子。”
这话半真半假,说是羞愧是有,更多的却是炫耀自己的孩子品德善良高贵,就像皇上所说有一颗赤子之心,这话重点还在于那句当爹的,有孩子如此,当爹的可不就是颜面有光?
禹亲王笑了笑,接口道:“皇上您是不知道,臣家那泼猴小子回到家闹翻了天,翻箱倒柜直捣鼓,臣问是做什么?那孩子说百姓房子塌了没地儿住真可怜,想找点好东西换银子给他们造房子住。”
见众大臣都在看自己,禹亲王平时被自家虎团子气得跳脚的老父心莫名熨帖了许多,骄傲地捋了把胡须。
“那孩子还提议说家里房子这么大,要让出些给那些没房子的可怜百姓住,臣当时还不放在心上,今日听到皇上这么一说,觉得自己这个当爹的在这方面还真不如孩子。”
他拱了拱手弯腰行礼:“还真是多亏了皇后娘娘教导,我家褚高自从进了宫里学习,当真是乖巧懂事了许多,原来的性子没变,只是变得更好了,臣心里万分感激!”
边上几位宗亲也连连点头,他们也感觉到了,自个儿孩子当真有不一样了,虽然开口闭口都是先生,但性子各方面变化巨大,都说三岁看到老,现在见孩子们这样,未来哪怕成就再差,日子也差不到哪儿去。
褚稷听得身心舒畅,自家皇后被夸比夸他更高兴,他端着脸笑得一脸矜持。
然而禹亲王野心大着呢,他话音已转求道:“臣知晓娘娘的学堂是两季一报,臣家里还有俩孩子不知可否秋季报名也送进宫来,请娘娘代为管教,两个孩子都皮实,任打任骂二话不说的。”
栾郡王本来还偷偷一个人乐,自家小儿子头回给他长脸了,但一听这话儿,站了出来。
“禹亲王说得不错,皇上,臣家中还有个呢……”
“还有臣家的上回有事没报上,能补吗?”
褚稷似笑非笑,“学堂的事不归朕管,各位爱卿回头求皇后去。”
“言归正传,朕决定从私库拨出二十万两与这些银子一起,运往沣江,皇后以学堂院长之名,朕便妇唱夫随,以皇后院长相公的名义为受灾百姓尽些绵薄之力。”
“梁爱卿,这些银子可够缓解燃眉之急?”
皇上每说一句,户部尚书就在心里算上一笔,越算越惊讶,听到被点名还稍稍迟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拱手道:“若说整个沣江,三十多万两自然是杯水车薪,但也足以救得一城百姓!皇上说的燃眉之急,自然是可。”
他哈哈大笑,声音皆是愉悦畅快,笑完了转着手中的扳指道;“皇宫幼儿学堂上下师生皆有功,朕要另行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