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鲁春平这话, 众人都屏气凝神听着。
苏月恒更是死死的盯住了她, 不放过鲁春平任何一个微表情。
鲁春平终于吐出:“那个药引就是北疆天蚕。”
屋里气氛顿时为之一松。北地天蚕啊,知道药引这就好办了。
苏月恒继续问道:“你手头可还有北疆天蚕?”
鲁春平摇头:“没有。当日下成功后, 这些东西全部没有留存。”
镇国公立即人吩咐人去鲁春平还有乌家人住的地方仔细搜寻,
顺便再对鲁春平森寒的警告:“如果我在你们那里找到东西,你、还有柳芳,我会让你们身不如死。”
鲁春平道:“国公爷, 我既然要说, 就没必要说一半留一半的。”
鲁春平手中有没有北疆天蚕,这还有待查证,苏月恒先撂过这个话题,接着紧紧的盯着鲁春平问道:“你们当年配的百合阴阳毒的药方呢?”
鲁春平眼里先是意外,而后是了然:“大奶奶是信不过我?”
苏月恒直言以对:“确实信不过你。嬷嬷智计让我可不敢小觑。既然嬷嬷已经将药引说出来了, 那药方一起说出来想来也没什么的。”
鲁春平摇摇头:“大奶奶恕罪,年代久远了,这配药又甚多, 实在是记不住啊。”
“谎话连篇,药方怎么会记不住, 以你们的传承,
之前在外又如丧家之犬一般,除了记住我想你们是没有其它好办法的。奉劝嬷嬷,还是赶紧说的好。也免得受罪不是?”苏月恒冷笑道。
鲁春平还想耍花腔, 这时沈珏语气清淡的道:“屠飞, 用大奶奶方才说的办法帮这奴才想起来。”
鲁春平淡然的神情瞬间龟裂, 沈珏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此人心性如何,她当然有所了解,他可说要做,那就一定会做的。
罢了,早就一败涂地了,现在再坚持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为着沈永日后计,也不能再顶了。鲁春平早就崩溃的心里防线,很快被沈珏这话里的浓浓威胁之意全面击穿。
鲁春平不甘的将药方说了出来。苏月恒也立即亲自动手记了下来。药方药引都到手了,苏月恒终是放心了下来。有这样两样在手,在给沈珏彻底逼毒之前,可以先行试验此药引是真是假了。
这鲁春平甚是狡猾。方才知道药引后,她才将将一问药方,鲁春平就猜出她是要先做验证。
为防着鲁春平可能的使坏,苏月恒先前问话时特意撂过药方,先要了药引。这就很大程度的防止了鲁春平先行在心里合计好了给假药引的可能。
这样,日后,等药引到了,为保险计,先试验解毒过了,就可以给沈珏解毒了。
今日之事也算圆满解决了。
待屋里众人散去之后,看着满脸惶然、哀痛的沈熠,郑夫人很是不忍。这也是个无辜受累的孩子。
郑夫人走到沈熠身旁,满目怜惜的道:“熠儿,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需惶恐自责,日后,只要你还愿意认我这个母亲,我就一直是你的母亲。”
一听郑夫人这话,沈熠瞬间满面孺慕感激,还有愧疚。沈熠哽咽道:“母亲,我,我......孩儿受之有愧。”
郑夫人人温温一笑,看着他轻轻摇头:“你这孩子。我是你母亲,你有什么愧不愧的。快别说这些话了,我都说了,此事与你无干。你父亲方才说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当时那样说不过是为了得到药引的权宜之计。你万万不可一次心里生嫌隙,跟你父亲生分了。”
沈熠感激的点点头:“嗯,我知道的。”
郑夫人抚慰了几句,再次对沈熠表达了自己不会对他生隙的心意:“我们母子,之前如何,之后仍然如何。你今天也累了,赶紧歇着去吧。不必多思多想。”
屋里就余镇国公跟郑夫人两人。
郑夫人叹息一声:“唉,早知如此。当日我从南疆来的时候,该是一个老人都不带的。要是不带田嬷嬷,说不得就没有今日之事。”
镇国公却是摇头道:“当日情形,夫人要真是一个老人不带,也怕外人看着生疑。”郑夫人默然,也是,堂堂的镇南侯嫡出千金出嫁,竟然没有一个用惯了的人,落在有心人眼里,总是容易让人起端倪的。
见郑夫人默然,镇国公接着又道:“夫人无需懊恼。此事既然他们有心谋划,就算没有田婆子,也会有其他人为他们所用的。”
这道理,郑夫人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想起来到底心有不顺。
郑夫人不是那等懊婉心伤的女子。此事已然如此,现在也没必要多思多想了。
还是眼下的事情要紧。看着沈崇,欲言又止,几经犹豫过后,看着他道:“元冠,你无需为我们做到此等地步。今日之事你做的欠妥,你这样,日后让你们父子如何相处?”
沈崇对着郑夫人一抱拳:“夫人勿扰,此事是我有愧,以致让健柏遭此大难。”
两人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定。
郑夫人长叹一声:“罢了。元冠,是我欠你良多。以致你现在......”
郑夫人咽下口里的话,转了转,对沈崇道:“柳姨娘的事情,由你处理不妥。沈永也大了,也怕他日后对你有怨怼之心。此事我来处理吧。”
镇国公还想要说什么,郑夫人却是一摆手:“内院之事,本就是主母之责。此事我处理是再好不过的,元冠就不必多说什么了。”
郑夫人国公爷二人在商议善后事宜,回到长安院的苏月恒,现在也是忙得不行。
药引跟药方到手了,她要赶紧研究也下解毒方案。
见苏月恒这忙碌的样子,沈珏满目柔意的看了她好一阵,见她也无意于抬眼跟自己说话。
沈珏上前轻轻抽走了她手中的药方。
正聚精会神的苏月恒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就想抢回来。抬眼见是沈珏,方才放了心。
苏月恒美目横嗔:“作何如此促狭。可是吓了我一大跳。赶紧给我,我还要好好看看呢。”可是得赶紧忙碌了,免得沈珏问她。
方才审问时没有察觉,这过后,稍稍一回想,苏月恒都有点忐忑,今儿个自己的表现太过异常。这别人不知道,沈珏可是知道,她今天说的很多事儿,可不是他们之前查来的。
沈珏看着苏月恒这一派忙碌的样子,摇头轻轻笑了笑,伸出手去揉了揉苏月恒的香丝满头的脑袋:“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的。要是在鲁春平跟乌家住的的地儿搜不出天蚕,那就要北疆找的,去查这去往北地一来一回少说一个多月,再加上还要寻找天蚕,没那么快的。”
苏月恒却是不认同的道:“话是这样说,可是该有的准备当然是越完备越好。”
沈珏道:“嗯,月恒说的甚是。不过,我的意思是,你今儿个也太累了,还是早点歇息的好。等明儿个去搜查的人消息回转了,再行决定也不迟。你可不能将自己累坏了。”
苏月恒一听沈珏这话,真是如蒙大赦,原来不是要问自己的话,而是让自己歇息啊。苏月恒立即点头道:“嗯,健柏说的有道理,身体是本钱。歇息好了,我也好给你解毒。”
笑看着苏月恒急急忙忙的走出去。沈珏转头吩咐道:“走,去世子那里。”
听说沈珏来了。沈熠赶紧迎了出来。
沈熠满目内疚的看着沈珏,嘴唇动了又动,最后也不过是嗫嚅了一句:“大哥,你来了。”
沈珏点点头:“我来了。”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沈熠,沈珏接着道:“我们进去说话吧。”
沈熠方才回神:“大哥,请进来。”
进来后,两兄弟默然对坐片刻。
沈熠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语无伦次的出声了:“大哥,这事我没想到......真是对不住你,......你要是有什么,我可是,可是万死莫恕。”
见沈熠如此,沈珏原本无甚波动的眼睛一片叹息:“二弟,此事于你无关,你无需如此。”
沈熠还是愧疚的无以复加,他理所当然的做了这么多年的世子,却不曾想是从自己大哥手中抢过去的,还害的大哥受了这么多的罪。
沈熠心思翻腾了好一阵后,红着眼睛对沈珏道:“大哥,这世子之位本来就是你的。我是决定了,明儿个我就去给父亲说,请他赶紧上折子废了我的世子位,等你身子骨好了后,还是立你为世子。”
沈珏听了,责备的看了眼沈熠:“你也不小了,怎出此等稚拙之语。世子废立岂是儿戏。此话,日后不可轻易出来。你不必胡思乱想,父亲今日所说不过是为了博弈,也不是真想对你怎么样。”
“今天大哥来,也是想跟你说,我无意于世子之位。此事你尽可放心。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世子了,国公府的荣辱你当是要放在心上,也要赶紧定下心性,担起重任,不可再像之前一样随心所欲......”
见大哥又恢复了严厉兄长的模样,沈熠条件反射的板正了神色,听大哥教诲。
兄弟俩说了几句后,渐渐将话题由严肃转向了轻松。
沈珏将话题问道了沈熠的心上人的事儿上了。
因着此事之前沈熠早就在家里人面前嚷嚷闹过了,现在再说起来,沈熠是一点不好意思的情绪都没有的。沈珏也仿佛是为了安抚沈熠那仿徨的心思,也一反常态的问起了他们二人的过往。
问的最多的当然还是沈熠为什么喜欢苏月华了。
一说到这个问题,沈熠简直滔滔不绝:“月华为人大气善良,对我更是真心以对,一心为我,从来没有想着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大哥,你知道么,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特别狼狈......要不是月华相助,过后还不知道怎么好呢。”
“那天月华见到的我可是个穷小子,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过后好久,就我那次被母亲逼着去定安侯府的时候,月华才知道我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就这,之前她也愿意跟我在一起,从来没有嫌弃过我......”
沈珏静静的听着。
好容易等沈熠啰嗦完,沈珏平静的开口问道:“苏月华在你心中如此之好。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不好之处?”
沈熠当即摇头:“人无完人,月华从不在我面前隐瞒什么,就算有什么不好,她也会放在我面前的。其实她很真性情的。”
沈珏冷静的提问:“哦,她在你面前会放出不好?二弟可有具体事例?”
沈熠有些奇怪大哥竟然会问得如此细致,不过也没多深想,还颇是甜蜜得意的说了:“比如她跟家中姐妹生气了,在外跟人同时看中了什么东西也从不不故作大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