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靠,车!车来了!”徐海帆眼尖,一眼看见公路尽头开来的巴士,兔子似的蹦了起来,“等等,等等啊——”
纪凡也跟着奔跑起来,夜风呼呼吹过衣摆。幸好他们距离公交站不远,跑进站台时,刚好赶上了时间。
深夜巴士冷冷清清,除了他们就只剩下一个司机。
车内没有开灯,街灯次第照亮车厢,又很快被抛在身后。两人瘫坐在最后一排,揉着肚皮喘气,对视一眼,忍不住傻笑起来。
……
到家时已经超过了零点,清明假期的第一天,纪家冷冷清清,一个人影也没有。
纪凡习以为常,从玄关地毯底下摸出钥匙,开锁进门。
徐海帆说的不错,混合洋酒的后劲果然很厉害,他进门没多久,便觉得酒劲一阵阵地泛上来。
扶着栏杆走上二楼,强撑疲惫洗漱完,纪凡直挺挺摔在了床上,连灯都忘记关便陷入了梦乡。
再睁眼,他已经变成了一只龟。
奇怪的是,变成乌龟后,酒精似乎并没有离开他混沌的大脑,反而烧得他浑身发烫。
思维迟缓,热血上头,太阳穴突突直跳,纪凡一时恍惚,觉得胆子似乎大了起来,想要大摇大摆地冲到傅先生的地盘里撒野。
比如咬碎枕头呀,划破羽绒被呀,往睡着的傅先生脸上画乌龟呀……不知为什么,他心里蠢蠢欲动,突然特别想做点坏事。
既然心痒难耐,他便立刻付诸实践了,毫不犹豫地变回了方便作案的人型。
等傅明渊刷完牙从浴室里出来,便看见少年缩在他的被子里,白皙的手指紧抓着被子边缘,只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睛,贼兮兮地冲他傻笑。
“小乌龟”
纪凡没反应过来,依旧拿目光追着他的身影,稍微歪了歪头。
傅明渊敏锐地发现了什么,眉头皱起来,沉声道:“你喝酒了”
听他语气不善,纪凡下意识地摇摇头,踯躅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竖起了一根手指,意思是,只喝了一小杯。
“你才多大怎么能喝酒懂不懂事啊”话一出口,傅明渊便意识到自己语气太严厉了,因为纪凡漂亮的眼睛里顷刻间浮起了一层薄雾。
他有点心慌,对方平时从来不是轻易掉泪的类型,今夜大概是酒精破开了坚硬的壳,随便一句话就让人委屈起来。
可是,另一方面,傅明渊又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就算刚刚成年,也不该平白无故醉成这样啊。一时间,他咬着后槽牙进退两难——既恼自己脾气冲,又恼对方不知道保护自己。
纪凡扁扁嘴,眼泪倒是强忍着没有掉,可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在傅明渊眼里,却叫他心疼得快要炸了。
他犹豫片刻,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对方柔软的头发上。
“抱歉,”傅明渊喉结滚动了一下,“你太晚没有回来,我只是太担心了。”
随后,他的手被抓住了,轻轻展开来,痒痒的触感传过来,是有人在他掌心里写字。一笔一划,慢吞吞地,像刻在他心里。
“对不起,”纪凡缓缓写道,“我本来没想喝的,我也不知道那个是酒。”
傅明渊收拢掌心,握住了对方的手指。只消这一句话,他立刻推断出了前因后果,面沉如水:“有人欺负你谁”
纪凡挑起眼尾扫了他一眼,带着点得意:“坏人。我揍他了。”
“嗯……”傅明渊强忍下勃发的怒气,冲他笑了笑,“揍得好。”说着他抬起空闲的那只手,准确按上了纪凡的太阳穴,“头还疼不疼”
纪凡摇摇头,乖巧地躺在被子里,任由他按揉穴位,指尖却仍紧紧抓着对方的手掌不放,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幼犬。
随着动作,被子悄然滑开一点,傅明渊眸色立刻暗了暗,对方……竟然什么也没穿。
突然间,被强行扯进被子里的左手,掌心再度传来了柔腻的笔划触感。
“你……”纪凡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黑眼睛雾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轻轻写完了后半句:“……你梦到过我吗”
傅明渊猛地瞪大了眼,动作停顿,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什么”他有些慌张,伶牙俐齿全失了效,结结巴巴地道,“梦,什么梦”
纪凡想了想,神情无辜,纯情里带了点诱惑:“好梦”
若说刚才只是紧张而已,这会儿傅明渊的脑袋已经彻底过载卡死了。
他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该承认吗还是矢口否认对方在试探又或者他想多了,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
见傅明渊久久没有反应,纪凡垂下眼睛,有些失落似的叹了口气。
他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撑起脑袋,认认真真写道:“其实,我宁可……是你梦到我。”
傅明渊:“!!!”
他不自主地吞咽了一下,一时间觉得口干舌燥。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诩天才的傅先生遇到了绝世难题,偏偏还不敢去问那个随性出题的小坏蛋。他好几次张了张嘴,却还是欲言又止。
最后,傅明渊终于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等了许久,也没能等来回答。
——小坏蛋的脑袋一点一点,两颊泛出可爱的浅粉色,嘴唇微张,呼吸均匀,赫然已经睡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纪凡:撩完就睡真刺激。
傅明渊:……
总有一天要把状态词变成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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