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转过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回走,邵鸿远瞅瞅近在咫尺的牛棚,耸耸肩,感情祁大伯来看房子是假,另有其意呀,不过就刚才祁大伯的表情来看,似乎他过关了,这个直觉应该没错,不由心里美滋滋的。
回去的路上,爷俩谁也没说话,可邵鸿远就莫名地觉得祁山心情很好,从他到祁家住开始,就没见他这么轻松过,难道是闺女终于有着落心里舒坦吗
这邵鸿远可只猜出来一半,这里不仅有祁香贝的原因,还有祁向西的因素在。
晚上祁山说祁香贝跟邵鸿远可能在处对象,被姚常玉强烈反对的时候,他介绍了邵鸿远的情况,做出这样的解释:“我觉得不错,要小邵要留在咱这边,就在县城,离得近都照应得到,他要回家,香贝能跟老三相互照应,多好!”私心里他还是不放心祁向西的状况,怕给别人养孩子最后落得一场空,要是祁香贝跟邵鸿远没这事,他就不想了,可偏偏两个人看对了眼,这不正称心。
“好啥普天之下又不是就这两个地方,过两天他要去别的县城,香贝跟着走,我能放心吗不行,我得跟闺女说,不能跟小邵处对象。”姚常玉不知道祁山的考虑,她想得直接,邵鸿远能留在这里,也能去别的地方,不靠谱。
祁山连忙拉住她,说实话,他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就目前来看,邵鸿远还真是挺好的选择,“别听风就是雨的,现在俩人正好,你说不同意闺女能高兴而且他俩都在县城,处着你也管不住,顺其自然吧,就我估计,小邵要么留在这边,要么回家,去别地的可能性不大。”
“就你知道,他真去了,你我都得傻眼。”姚常玉盘腿坐在床上生闷气,她不为祁山的推测,只怕兴冲冲去跟闺女说伤了母女情分,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小女儿怀春是啥情况她还能不知道
祁山劝姚常玉平常心对待,可她就是揪着这个不放,最后两个人达成一致,不一竿子打死,先装作不知道,给老三去封信,扫听一下邵鸿远的情况再做定夺。
虽然这样,转天邵鸿远也感受到两个人不同以往的态度,祁山的热情和姚常玉的冷淡,他心里立马有谱了,看来大娘对他还不太满意,回来一定得探探,他缺在哪儿,赶紧补补。
祁香贝心眼也灵,对眼前的情况多多少少悟出来点,她一直明白母亲姚常玉的心思,想她近巴巴找个对象,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几年之后,她要参加高考,肯定会离开家,不可能真的一辈子留在这里,那找哪里的对象其实都是一样的,关键还在于感情处到位。
不过,为了不让邵鸿远多招老太太的眼,两个人早早吃过饭就出发回县城了。
路上,祁香贝总觉得乡亲们的眼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徘徊,以前不是对象的时候,她还大大方方坐在后座上,就是遇见人也不避讳,如今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被人看的时候脸都红了,差点要下车跟邵鸿远离开些距离,等没人的时候再坐车。
邵鸿远没给她机会,路过乡亲的时候就加快蹬车的频率,迅速越过,“你搂着我的腰,省得猛一加速,不小心甩出去。”
祁香贝不敢,只牢牢抓住后座,可抓得再牢,也经不住邵鸿远使坏,他把个自行车骑得花样百出,嘴上还振振有词,“这雨下的,路上太滑,你可得抓牢了。”
祁香贝开始还咬着牙跟他较劲,手腕子都疼了路才走了一半,后来看路上基本看不见行人,干脆抓着邵鸿远的后衣襟,才一会儿他就说勒得脖子疼,不知道真疼还是假疼,反正吆喝得挺像那么回事。
她干脆也不来那些虚的,直接搂着邵鸿远的腰,趴在他后背上,这可如了邵鸿远的愿,脸上笑得就跟偷到油的小老鼠一样。
好在他也知道好歹,快到县城看见路人之后就骑得中规中矩,祁香贝也配合坐直扶着车座,一直到广播站。
前面邵鸿远捏闸停车,祁香贝从车上下来,“我到了,你快去上班吧。”
“我这一路劳心劳力的,就没点奖励”邵鸿远背对着大门,嬉皮笑脸索要报酬。
“想啥呢,快去上班,有人过来了。”祁香贝看见石兰英从旁边胡同走过来,催促邵鸿远离开。
邵鸿远没奈何,只能骑上车走人,“下班我来找你吃饭,等我。”
这时候石兰英已经走到近前,祁香贝忙打招呼,“石姐早!”
“早,昨天又回家了”石兰英眼神黯了黯,脚步没停。
祁香贝跟上一起进门,“是呀,回家看看爸妈。”
院子里,茅站长在给林晖和赵山川布置工作,“这个事情重大,革委会安排批判大会,你们准备好新闻稿件,随着大会播报。”
林晖和赵山川表情严肃,答应一声去准备了。
茅站长回了办公室,祁香贝跟石兰英才敢小声问事情缘由。
原来县里一直筹备在建水泥厂,如今工程已经完成大半,谁曾想昨天那场大雨冲刷,破坏了厂房,雨停之后,领导去视察现场就出了事故,墙体突然倒塌连带半拉顶子掉下来,砸伤了好几个人,领头的那位领导首当其冲,伤了脑袋,据说性命垂危,还在县医院抢救。
经查是建筑队有人偷工减料导致的,如今革委会组织要对此人进行批判,要求广播站通报全县,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