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切将琉星往怀里按了按,安抚孩子有些急迫的心情“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琉星也不知道,有些为难地说“我……我就想……问问?”
一般来说,给犯人判罪的工作是十个阎王殿分工的,而且,每天死去的人那么多,也不会挨个儿的让鬼灯见一见,阎魔厅那么多工作人员又不只是吃干饭的。
在鬼灯印象里,的确是没有‘稻垣渚’这个人,也许是分在了其他的阎魔厅。
“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去年……三月?”琉星干巴巴地回答,“我……我不知道……”
小朋友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小脑袋。
他连妈妈什么时候去世都不知道……
“……三月十四日。”烛台切显然不太想提到这些,“……我问过狐之助。”
琉星的生日是三月十一日。
这两个日子离得太近,烛台切并不想让琉星以后一过生日,就想起三天后是母亲的忌日,所以从没和琉星提过。
鬼灯忽然想起来前不久才看过的黑猫生平。
因为是黑猫的记忆,所以镜子里出现过很多次琉星,其次,是一个女人。
琉星的母亲。
当然,以黑猫的视角来看,那位母亲的每一次出现,都会给琉星带来痛苦和绝望,毫无疑问,如果这个女人下了地狱,现在一定还在哪处接受处罚。
虐待孩子……嗯……也许是在石压地狱或者血池地狱?
“有名字,也有死亡日期,我可以帮你查查。”鬼灯说,“也不必多长时间。”
烛台切叹口气“……琉星,你真的想知道这些吗?”
琉星抠着手指有点茫然。
其实在来地狱之前,他没想过这件事情。
但是在看到地狱一片安宁和乐之后,他忽然想起了死去的妈妈。
说不上是关心或者憎恨……只是……很在意。
想知道她是不是也在地狱里,像地狱的其他居民一样,过着平淡的,普通的生活?
如果在的话,要不要去见她?见到她该说些什么?或者……或者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不去打扰她……
鬼灯兴致盎然地问“恨她吗?”
琉星之前被一期一振问过相似的问题。
那时候他还没办法确切地描述自己的想法,但现在,琉星可以果断地回答鬼灯“不恨的。”
“哦?”这个答案对于死前被怨念和憎恨缠身,死后变成鬼族的鬼灯来说,并不是最优解,“那么……要见见她吗?”
琉星想了一会,才缓缓地,点了小小脑袋。
想见见她。
和她……说说话。
黑猫从鬼灯怀里一跃而起,浑身的毛炸起,像只大号的黑刺猬“什么喵?!你居然要去见那个女人?!小崽子你、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喵?!不许去!不许去喵!”它正要再次用肉垫给口出狂言的小崽子一点教训,却又被鬼灯拎住了脖子抱回怀里,“安静。”
黑猫一下子偃旗息鼓,怂得耳朵都趴下来了。
烛台切努力平息心中的烦闷,按了按额头,轻声道“琉星,老实说,我不想你去见她,不想你再和她有一星半点的瓜葛,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所有关于她的记忆全部都给删除,把你和过去的一切都隔离开,让你——但是不行。”
组成琉星的,是过去所有痛苦,和现在所有幸福。
无论缺少哪部分,都不是完整的他。
何况一味逃避过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腐烂的伤口,若不把腐肉挖出来,迟早会蔓延到全身。
“答应我,如果你决定去见她……不论她说了什么,都不要退缩,将你想对她说的话好好说完。”
好好地,忍着痛,将腐肉挖出来。
“我知道你最勇敢了,”烛台切温声道,“是不是?”
琉星闻言,小心翼翼地拽住了烛台切衣襟,讨好似地凑过去在烛台切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嗯,我一定不会怕她。”有烛台切在,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怕。
“……”烛台切深吸一口气,按耐住心中的不安和躁郁,像往常一样,表情温和地亲了下琉星的额头,“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