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岭哑声冷笑,啐了一口“惦记怎么你不是乐意贴着我,我逼你了”
要不是提前回来一天,他根本想不到,还能见着秦幼音。
她皮肤更嫩了,一掐肯定能红,身段儿玲珑有致,一看就被滋润过,以前他碰一下都寻死觅活的,现在自愿叫男人沾,可真他妈装。
梁彤的长美甲掐着手心“你妈可快死了”
“她配当我妈死跟我有关系”周岭言语污秽地刺激她,“我又没做到底,不就借她外甥女的几件内衣用用,闯过两次厕所,还摸了”
“周岭”
“就这样,她居然报警送我去派出所我他妈还是她儿子吗”
他每描述一句,梁彤就恨不能把秦幼音碾碎了解恨,多年来深深扎根的嫉妒和怨恨成倍翻上,她大声问“你刚才一直跟着她,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周岭眯眼看她,一脸不加掩饰的癫狂,“这么好的机会,你帮我弄她一次啊,让我了了这块心病,过后你随便怎么收拾她我绝对不管,就算娶你,也不是不可能。”
梁彤崩溃“你不怕进监狱”
“进个屁监狱,你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吭声,”周岭眼瞳涌上亢奋的红,又点一根烟狠狠吸,去路边拦车,“她男朋友知道又怎么样,一身烟疤够恶心了,还能接受这个肯定甩了她”
“我他妈惦记她七八年,这回自己送上门,非让她后悔一辈子不可”
周岭拉开副驾驶“你来不来要不来,咱俩没戏了。”
梁彤想到秦幼音愈发明艳娇俏的脸,自己从小迷恋的男生还对她魂牵梦萦,她全身打颤,却怎么也恨不起周岭,把一切原因全部归结于秦幼音,恨她不检点,恨她勾引人,被周岭那句“随便收拾她”刺激,快步上前,钻进车里。
小姨家的房子在三楼,窗口亮着光,楼道里有人进进出出,有些秦幼音认得,是小姨夫那边的亲戚。
他们在往外搬东西,包括小姨的个人用品,她明白,这是扔的扔,卖的卖,准备清空了。
这些人对秦幼音视而不见,她也当他们不存在,贴着墙边往楼上跑。
希望小姨留给她的还在。
她站在门外,没看到小姨夫,才鼓足勇气挤进去,推开自己住过的狭小储物间,里面一片狼藉,但小姨交代的大纸盒没被移动,好好摆在乱七八糟的柜子底下。
秦幼音蹲下,把纸盒抱出来,抖着手摸到里面属于妈妈的旧物,以及自己一笔一笔记过的,七八个破了边角的厚皮日记本。
上大学之前,她拜托小姨全都烧掉,没想到留到了今天。
秦幼音咬唇垂下眼睫,不敢去翻,想先离开这里,然而没等她起身,就听到外屋突然静了很多,有道磨心刺耳的脚步声,分外清晰,无限放大,啪嗒啪嗒向她靠近。
太熟悉了。
熟悉到无数夜晚的噩梦中她哭叫着醒来,耳朵里都被这种声音充斥。
秦幼音难以置信,猛地站直,悚然回过头,一道高瘦的人影已经立在储物间门口,似笑非笑盯着她,幽幽说“妹妹,好久不见啊。”
猛烈剧痛一瞬间贯穿心脏。
秦幼音眼眶睁得要裂开,脸色刹那惨白,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
逃,马上逃,一秒钟也不能停下
她脑中完全空白,根深蒂固的折磨如钢钉嵌入骨髓,身体有了本能,她撒开手,把手里一切负重的东西全部丢掉,掏空力气,撞开周岭往楼下拼命跑。
周岭眼里闪着执拗露骨的寒光,鲜红舌头舔舔嘴唇。
果然还这么胆小。
吓死她,她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周岭把她丢在地上的东西一脚踢开,不紧不慢追下去,呵呵直笑“秦幼音,你自己回来的,可怨不着我。”
顾承炎跨出车门,拧眉望向前面乱成一团的居民楼,高高低低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确认死亡了”
“确认了确认了,抓紧搭灵棚再晚就有来吊唁的,别耽误收钱”
“终于咽气了,天天拖着麻烦死”
他看到拎出的遗照,是个面相温柔和善的中年女人,心沉下去,再次拨秦幼音的号码,她却还是不接。
从进了苏月镇之后,他打了不下十个电话。
顾承炎的神经在暴跳,他攥紧手机,拨开混乱的人群直奔楼上。
地址上写了,在三楼,音音最后告诉他的,也是她要来小姨家拿重要的东西,他只能来这里找她。
顾承炎脑中仿佛有洪钟在撞,让人战栗不安的预感遍布四肢百骸。
他大步迈上楼梯,随手抓住一个人“秦幼音在不在”
“不在不在”
顾承炎唇线合紧,高大身形和满身压迫气势叫屋里的人不由自主侧目,他厉声问“我再问一遍,秦幼音到底在不在”
有个中年男人正好从储物间出来,脚上拨弄着秦幼音散落一地的物品,有些怵他,硬邦邦说“谁找秦幼音,她刚才还在,不知道去哪了,丢下一堆垃圾”
顾承炎一眼看见音音的小行李箱,耳中轰的一响,箭步冲上去拾起,视线随之落在那个开了盖子的大纸盒上。
因为反复踢动,盒中的东西震颤着移了位,几个本子东倒西歪,有一本开了页,也露出压在最下面的一摞斑驳画稿。
顾承炎全身血液凝滞,冻住,结成坚冰。
他一眨不眨,死死瞪着,骨节在一声声作响,喉间滚上腥气。
画稿
他四年前就看过,那个无意中刷新微博的下午,碰到了一个画工粗糙的小男生,乱乱描绘着阴暗窒息的场景,让人压抑且酸楚。
他破天荒管了闲事,留言说“你画得很好,能进步的,别放弃。”
此后四年,他把这个账号设置成特别关注,跟着他一步步成长,看他从黑暗变成彩色,从绝望变成希望,就在上飞机前,他还存了最新的表情包,发给音音。
表情包上的猪崽说,爱你,想你。
猪崽也脏兮兮地笑着说,我害怕你会嫌弃。
顾承炎的心脏被无数把锋利尖刀剖得四分五裂。
他看到,笔记本翻开的那页上,是音音的字体,比起现在,那么稚嫩柔软,晕在干涸的水痕里。
她一笔一划写“周岭今天偷了我的内衣,还试图把手伸进裙子里,爸爸不接电话,我好怕,谁能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