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刀并不深,应该是凶手没有用上十成力。虽然不深,但都是肉体凡胎,被砍一刀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处理伤口的御医看起来很有经验,他麻利的清洗伤口,又用了上好的金疮药,最后就是非常简洁的包扎。
这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即便是纳兰锦绣对医术这样苛刻的人,也挑不出丝毫的毛病。她沉默的看着,一直等到御医起身告辞,她才躬身行了个谢礼。
御医叫华良,是今年才被调到太医院的,他已入花甲之年,一直都是在民间行医。因为医术精湛,在民间的口碑又好,在太医院没有合适的院正的时候,他才被迫出山。
华良是个比较骄傲的人,身上有一股清高之气。能让他看在眼里的人没有几个,纪泓烨算是其中之一。
他和纪泓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因为一株珍贵的药材。太医院里的药童侍弄的时候,浇水浇多了,以至于那药材烂了根。
当时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就连他都没有法子了。他们以为这么珍贵的一株药材,最终也只能扔掉了。谁知纪泓烨却说,把药材放到烈日下暴晒,辅之以烈酒,不出几日就能重新活过来。
当时太医院的人几乎是没人相信的,他们都是专业的大夫,医术高绝,却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办法。
但是对方是内阁首辅,不容他们质疑的人。他们除了服从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是想着,等到这株草药死了之后,不知纪首辅会不会因此折了面子?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株药材最终还是活下来了。华良非常吃惊,带了上好的砚台去拜访纪泓烨,就是想问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法子。
纪泓烨本就是文人出身,对笔墨纸砚十分爱护,见了那方砚台之后,对华良的好感骤然剧增,那一日两人促膝长谈,成了莫逆之交。
华良到现在还记得纪泓烨说的话,他说:“内子也是大夫,对待药材十分爱惜,我也是曾经见她侍弄过云飞雪,所以才知道可以用烈酒浇灌的。”
“这世上的大部分医书我都读过,云飞雪这样珍贵的药材,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几株来。很多人都是在医书上见过图样,当然也是按照医书养的。
我想令夫人的医术一定高绝,并且眼光独到,若是有一天能见到,我还希望能和她盘盘医道。”
华良知道自己可能有生之年都见不到这个人,但是出于一个医者的虔诚,还是忍不住提了那样一个要求。
他没想到今日有幸能见到,这女子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纪,模样生得十分端庄,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华贵之气,看不出来是个行医之人。
“老夫如果没认错的话,您应该就是三夫人吧!”
纳兰锦绣满心满眼都是纪泓烨,根本就没有心思来应付旁人。此时见这个老人主动和她说话,也没有不应之理。她只好回了个福礼,淡声说道:“我宁雁绮就是。”
华良也看出她神色中的焦急,知道他们两个是夫妻情深,现下肯定没有心思同他寒暄,就笑了笑说道:“纪首辅如今有伤在身,夫人肯定是着急了,我就不打扰了。改日三夫人有时间的时候,我有问题要请教。”
纳兰锦绣被他用这样恭敬的态度对待,多少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给三哥治伤的人,年纪又这么大了,她作为一个后辈,怎么能让他来行礼。
华良见她衣着宽松,腹部似是有隆起,想到朝中确实有人说,纪首辅明年就有添丁之喜了。于是就拱手道:“夫人身子不方便,就不要给我回礼了。”
纳兰锦绣本来可以自己给三哥治伤,但她如今闻到血腥气就恶心,就问道:“我夫君的伤怎么样,严不严重?”
华良想到她连怎么养云飞雪都知道,即便是医术一般,对医术的理解也一定很深刻。
他笑了一下,缓声道:“三爷受的是皮外伤,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就算是伤的不重,只需要将养几日便好。而且他是伤在了左肩上,不耽误读书写字,也不耽误办公。”
纳兰锦绣现在真是不想说他们什么了,人都受伤了,他们考虑的还是办公。她行了个礼,只希望这个老头子快点儿走吧。
华良这么大岁数也不是白活的,他当然知道人家夫妻,这时候肯定有体己话要说。就没再多逗留,拿着药箱回去了。
纳兰锦绣刚刚已经观察了纪泓烨的伤,虽然不严重,但是出血量却不少。她坐在床榻边上,沉着脸说:“你得给我好好解释清楚,你为何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