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纪泓烨放下手中的书,神情专注的看着她,说道:“夫人想说什么,为夫听着呢。”
纳兰锦绣知道他这又是在打趣她,就气呼呼的把梨子塞给他。纪泓烨看了梨子一眼,嫌弃地说:“你刚啃过了,这上面还有口水。”
“哪有?”
“不信你看。”纪泓烨一本正经的指给她看。
纳兰锦绣无奈,只好打岔:“三哥可知这梨子是哪里产的,叫什么名字?”
“怎的忽然想问这个?”
“我就是觉得这个梨子挺好吃的,又甜又脆还多汁。”
纪泓烨摸了摸她的头发,自己拿着梨子吃,早就没了刚才的嫌弃之意。一直到把一颗梨子都吃了,他才说:“我明儿个进宫问问。”
纳兰锦绣笑了笑:“就是不知道也无妨,左右好吃就行了,叫什么名字不重要。”
纪泓烨没说话,他在想,阿锦既然肯出手救陈智,那就一定是有求于他。不然,以她不爱生事的那副性子,肯定不会管陈智。
“你不用顾忌太多,心中若是有什么担忧的事,就直接同我说,我会替你处理好的。”
纳兰锦绣下巴在他肩头上一下一下的磕着,看起来是无聊了,听了他的话就又笑了,说道:“陈智是个特别有主见的人,他做事喜欢自己拿主意。而且他这个人重承诺。只要是他应承下来的事,就算赴汤蹈火他也得完成。”
“这就是你帮他的初衷吗?”
纳兰锦绣点了点头。
纪泓烨俯首看着她,低声道:“你真的认为他能左右宗玄奕么?”
知道真相已经有几年了,纪泓烨早就已经接受了,她曾是宗玄奕妻子的这个事实。他曾经在意过、嫉妒过,甚至是恨过她的隐瞒欺骗。
但经过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开始感激命运。如果不是她得以借尸还魂,他又怎会感受到那么多痛并着快乐。
如果真如当初她所说,她也许死了就不该活过来,一了百了。那他在这世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曾经他觉得儿女情长,只不过是生活中的调味剂,可有可无罢了。如今,他的想法却完全变了。天下他要护,他的妻儿他更要护。
纳兰锦绣听他说起宗玄奕,心里还不是那么平静。无关爱恨,只不过是不想我们在三哥面前提起他。
她依然觉得宗玄奕,是横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一根刺,但凡是提起来的时候,总会刺的人生疼。
其实这两年,她已经很少想起宗玄奕了。许是因为那件事过去的时间久了,她对宗玄奕的恨,已经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变得模糊。
模糊的不仅仅是恨,就连他们曾经相处的那些情节,她也快忘得一干二净了。她知道在自己生命中,曾经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终究还是消亡了。
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有点心大。那些血淋淋的仇恨,依然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可她却连想要复仇的欲望都没有。
不是她想要遗忘,也不是她原谅了宗玄奕,而是她成熟了。这种成熟是因为这几年所经历的事,让她眼界更开,看待问题也更明白。
太傅府当初的确是宗玄奕除掉的,那些死去的人,都可以说明他就是杀人的刽子手。但是,太傅府不一定是无辜的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她曾经没接触朝局,也不知道这里的危险。父亲坐到了太傅的位置,纳兰府花团锦簇,犹如烈火烹油。
其实在鼎盛的时候,父亲就应该意识到危险。在皇权的眼中,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不管是师生之情,还是当初的扶持之义,都会伴随着权力的扩大而消亡。
所以有人才说这世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还有皇帝。之所以要把皇帝格外立出来,就是因为他没有人性,不能称之为人。
宗玄奕也许是行了陷害之事,成了压垮纳兰府脊梁的最后一块石头。但如果只有一个他,又怎么能将纳兰府置之死地。
大厦将倾之时,任何一点微薄的力量,都可能让其粉身碎骨、不复存在。她是不识人,一片痴心错负,但是,她也不会把这一切都怪在宗玄奕的头上了。
这世间之事,没有绝对的对和错,任何时候的对错,都是在相对的情况下。这是她这几年学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