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要跟着相国,但是读书的时候,渐渐就养成了一种想法,那就是做一个可以指点江山的人。
每个读书人都想要参加科考,但凡是考上了的,只要人不是特别笨,稍加经营的话,必然前程锦绣。
但是他书读得再好,他也没有参加科考的资格,至于现在挂着的那份闲职,也是为了平时在朝中走动方便,其他意义也是一点都没有的。
他不知这个女子,是怎么看出他心中想法的。他认为自己这些年也掩饰得很好,而且他也是心甘情愿留在相国身边,做一名仆人的。
纳兰锦绣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她之所以知道这些,那是因为他们同在相国府生活了多年。都说日久见人心,她以一个旁观人的角度看着他们,当然要比别人看得清楚。
“你不会平白无故来这里,何况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我想你一定有不得不来的理由,你到现在还不打算交代实话吗?”纳兰锦绣问道。
陈智知道再掩饰下去也没有意义,而且还显得他这个人特别矫情,于是就拱手道:“小人确实有些怀疑您的身份,但是进了您这屋子,的确是误打误撞。”
纳兰锦绣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问道:“那么我想问陈总管,你可看出我是什么身份了?”
陈智点头。
纳兰锦绣脸上神色未变,只淡声说道:“说说看。”
“您是镇北王府的郡主,也是名乐侯,还是南楚的静安公主,不知小人说的对不对?”
纳兰锦绣点头,神色依然没什么变化:“我就说我没有看错你,你的确很有眼力。我想整个金陵城中,能看出我身份的人也没有几个。”
“夫人谬赞,小人愧不敢当。”
“那你打算怎么做?”
陈智被她问得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这话接下来该怎么接。他的打算重要吗?他不过是个下人,事事都要以相国的意志为先,他要考虑的只是怎么对相国最有利。
“我想你也知道,相国我对我有种执念。他这种感觉是因何而起,又会因何而止,我不能确定。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和他有了牵扯,那一定是对他不利的。”
“夫人这话怎么说?”
陈智隐约觉得她这话中,夹杂着轻视之意。似乎是在影射,相国没法与纪首辅相比,相国若是执意纠缠,那就是自讨苦吃。
他相象国的忠诚,天地可鉴,怎么能允许别人诋毁他?任何人对于相国的轻视,在他眼里都是不可饶恕的。
纳兰锦绣依然是看着陈智,眼神绵长之中透着一股冷意,她说道:“我有这么多的身份,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迷茫,我是谁,我在哪,我究竟做过什么?
我这个当事人有时候都搞不清楚状况,你作为一个局外人,想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发现我的身份。
我想,当初我在金陵做名乐侯的时候,你应该就已经认出我了。你当初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却没告诉相国,想来也是认为,我会给他惹祸上身的吧!”
陈智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此时这话却不能这样说出来。一来是怕伤了对方的面子,让两人的关系跌入冰点,他还指着人家护送他出去,当然不能得罪的人。
二来是他并不想跟这人交心。她是个极聪明的人,话说多了,难免就会有把柄落到她手里。所以,他说话只说一半,另一半还是留在心里,自己知道就够了。
纳兰锦绣却是执意要追根到底:“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陈智笑了,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您说的也不全对。”
“和你说话的确是挺累的。”纳兰锦绣似是无聊得紧了,她缓缓站直身子,说道:“既然你不肯直言,那我就把话说明白了。我刚刚救你,就是想要和你谈个交易,对你我都有利的,不知道陈总管有没有兴趣?”
陈智大致也猜出了她想说什么,就道:“夫人请讲。”
“你在相国那边替我隐瞒身份,我助你脱困。”
“好。”陈智觉得这笔交易算是稳赚不赔了,他当初也没想把她回来的消息告诉相国,他是要想办法瞒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