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心里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她就想活着。她顾不得自己现在的姿态难不难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跪在宗玄奕脚边。
“奴婢也是听了旁人的话,一时鬼迷心窍,扰了相爷安静。奴婢真的知道错了,还望相爷恕罪。”
宗玄奕本来是想坐到床榻上去的,可看了一眼那些被褥,再看看脚下跪着的这个人,无端觉得一阵恶心。
他阴冷着声音说:“我该说你单纯还是该说你傻,你觉得本相是那种宽宏大量的人么?在我这里,没有再三再四的时候,因为我不允许人犯错。”
花戎白这时候心里已经不那么害怕了,最初的那种恐惧,已经被克服住了。左右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她就希望自己能活着,仅此而已。
她把姿态放到最低,用手轻轻拉住宗玄奕的裤脚,那模样让她想起了,流连在贵人旁边的狗。她咬了咬嘴唇,哑声说道:“奴婢知道错了,求您宽恕我这一次。”
宗玄奕看都懒得看她,她姿态放得越低,他心里就越加反感。他素来是骄傲的,眼高于顶,当初为何会鬼迷心窍,因为这么一张脸皮子就动了心!
他的妻子,容貌过人,出身高贵,性情同样也骄傲。她从来不会做出这样一副姿态,即便是她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她也永远是主人的姿态。
高傲、倔强、不容侵犯。
“我现在越看你这张脸越恶心。”宗玄奕觉得这张脸,是对纳兰锦绣的亵渎。
花戎白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她必须要活着,只有活下去,才能把今日所受的屈辱洗去。她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的脸划了下去。
本是如花似玉的一张脸,顿时变得鲜血淋漓。一道长长的疤顺着额头延伸到脸颊上,最美好的东西就这样被破坏掉了。
花戎白心里冰凉如水,这让她感觉不到疼痛。她就像是完成了一个非常的仪式,剩下的反而是轻松。
“相爷不想看到奴婢这张脸,那奴婢就毁了它。只希望相爷能饶奴婢,给奴婢一条活路。”
宗玄奕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她就会做出这么过激的行为。他本来就见过这世上最丑陋、最狰狞的东西,所以,这种场面惊不着他。
不过,到底是让他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好好的一张脸已经成了这样,花戎白也算是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他又何必赶尽杀绝。
“你现在就去领一千两银票,然后收拾东西走吧,以后不许出现在金陵城。”宗玄奕挥了挥手,他也感到有些疲倦了。
花戎白退了出去。夏日的夜里一向是静谧的,就连夜风都透着一丝灼热。花戎白的脸皮子被风一吹,才感到阵阵疼痛。
她知道自己的脸毁了,也知道自己已经忍受了非人的侮辱。她告诫自己不能哭,不然眼泪流到伤口上,一定会疼死的。
她要回自己的住所收拾东西,她有一些首饰,还有刚刚相爷赏的一千两。她拿着这些东西离开金陵,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可她转念又想到,她的脸毁了,还能有什么好日子。只怕以后旁人见到她,都会觉得她像是个夜叉。
她忽然特别恨今日欺负她的那些侍女,若不是她们逼迫,她们不停的嘲笑她,她又怎么可能鬼迷心窍,又怎么可能毁了自己?
她想那些人她都不能放过,等到有一天,她一定会找到她们,一定要把这些账,一笔一笔和她们算清楚。
这时他听到身后有动静,就闪身钻进了身旁的花丛中,敛声静气。走过来的是两个侍卫,手里还抱着一床被褥,还有床幔。
“小以哥,这些东西明明都好好的,相爷又是用惯了的,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这可都是好东西,赏给下人们用也成啊!”
“你知道什么?相爷的东西素来是谁都不给用的,你胆子可不小,什么都敢惦记。”
“我就是觉得烧了有点可惜,在我们老家,只有人死了才会把他用过的东西烧了。”
被叫做小以哥的那个人,赶快伸手捂住了那个侍卫的嘴,低声呵斥:“以后这种话不能再说了,知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