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她这般提醒,纳兰锦绣才恍然大悟,她这次回来之后,公主府和从前确实大不相同。明明还是同样的景致,但总会给人一种森严之感。
“咱们公主府如今可以说是铜墙铁壁,就是国主也不是轻易能动的。谁想讨伐咱们,或是违背公主的心意,从府里带走谁,就要倾全国之力来。
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府邸下面的暗道都已经打通了,具体都是通向哪里的,只有公主一个人清楚。公主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保护您。”
纳兰锦绣表现得有些迷茫,她记得,当初就是因为国主猜忌,她才主张解散画皮的。公主府原本只剩下个空壳子,如今是怎么了,竟然可以如此强大?
“画皮从来都没有解散,公主都是做给他们看的。而且公主府可以在南楚勋贵之中,屹立不倒,可不单单是依靠画皮。
公主对国主一直是有防备的,所以才一直隐藏实力。公主这一次召您回来,应该就是想把这些交给您。纪首辅是您的夫婿,公主不会坐视不理的。您现在就放宽心等消息吧!”
在纳兰锦绣的印象中,卞烟青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倒是难得听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卞烟青愣了一下,说道:“属下也只是据实相告。”
“我是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卞烟青知道自己是推脱不过了,她低声说:“属下为公主办事,自然就知道了。”
“那也就是说,当初你就是知道的,后来只不过是配合着母亲演戏欺骗我。”
“不是这样的。”卞烟青知道纳兰锦绣其实是小心眼儿的,瑕疵必报。以后还要跟着她做事,自然不能让她误会了。
“以前我只负责名面上的,暗卫的培植以及暗道中的一切,都是由其他人管着。公主不喜欢办事的人太聪明,更不希望打探太多,属下即便是怀疑过,也没有深究。”
纳兰锦绣觉得在这上面纠结也没用,她冲卞烟青挥了挥手,说道:“我心里有数了,你先出去吧!”
卞烟青怕纳兰锦绣依然想不开,她如今有着身孕,断断不能忧思过甚。不然,怕是会动了胎气。
纳兰锦绣从不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是这么脆弱的。她无奈的挥了挥手,说道:“我有些困,想要睡一会儿,你若是实在不放心,就去外间守着吧!”
卞烟青闻言退出了寝室。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看顾好纳兰锦绣,在这个当口上,绝对不能让她出了差子。
有孕后的纳兰锦绣,身子的确更虚弱了。她靠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的睡着,隐约间觉得三哥好像还在她身边。
她心里有事儿,即便是睡着了也睡不踏实。猛然惊醒的时候,就看见卞烟青的背影。她抱着长剑守在寝房门口,身子笔直,和记忆中的一个背影重叠。
曾几何时,也有个人总是这么守在她的门口。在她有危险的时候,会拼尽全力保护她,可他最终还是离开了。
纳兰锦绣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暗道:“穆离,你现在在哪?过得好不好?”
洛中南城巷子里的一家驿馆中,有人骤然从睡梦中惊醒。他容颜生得绝佳,俊眉朗目,只是嘴唇略薄,看起来有几分冷漠。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穆离。他和米信在南楚已经有些日子了,米信说是在做一件大事,但具体是什么,他却不想过问。
他本来是想重建于滇的,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即便是建起一座城池,那些死去的人也不会归来,那和不建又有什么区别。
他缓缓坐起身子,用力揉按着眉心,他又做梦了!他总是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中有个青衣的少年,总是言笑晏晏地唤他大木头。
他知道这是又想她了,同她分开的这些日子,他总是像被梦魇住了一样,不得出。梦里她有时候笑着,有时候又泪眼滂沱。
不论是笑还是哭,在他醒来之后,都可以让他痛彻心扉。这一次,他更深刻的明白了,想念一个人的滋味。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茶水有些苦涩的味道留在舌尖上,又缓缓蔓延到了心头。他闭上眼,似乎就听到有人在唤他。
十分清朗的女声,重复着大木头三个字,让他很难从其中清醒过来。许久后,他缓缓睁开眼,伸手从胸口拿出一个木人像。
那木人像已经雕了大半,身姿、发髻、衣衫都齐全了,独独一张脸还是空白的。穆离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拿起了刻刀,一下又一下,刻得十分认真。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等到东方泛白,他终于刻完了手中的小像。那是一张十分精致的脸,眉目清然,和穆离心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