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妃、黄连祖姐弟眼睛几乎要鼓出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极度惊骇之色,忽听得威灵仙大叫一声,他们两人再也支持不住,一阵天旋地转,齐齐瘫软在地。
威灵仙大叫一声退了几步,秦林也把青铜琉璃灯罩上。
半晌荆王才抖抖簌簌的问道:“两位大师,阴煞已经镇压了吗?”
威灵仙摇摇头:“这个鬼母阴胎含有莫大的冤屈,只因郭眉眉怀胎无辜横死,一灵不灭径直告到东岳齐天驾下,如此人伦惨变世间少有,东岳大帝已许了她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押下法旨差夜游神送到此间作祟。贫道虽修得五雷天心正法、三昧真火,却不可违了东岳法旨,擅自镇压此冤鬼。”
秦林也一本正经的道:“玄都兜率火炼魔伏妖所向无敌,但要违心诛灭此无辜横死之鬼,有违太上老君道法自然之本意。所以只叫她暂且回避,免得冲撞了王爷虎威。”
荆王默默无言,垂着头不住的叹息。
霍重楼虽然胆大说不怕鬼,真看到鬼母阴胎也吓得够呛,毕竟职责相关、又担心坏了名头,所以鼓起一身内力,双足踏进地面两寸多深,铁布衫的真气激荡,衣服哗哗作响,小心戒备着,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到棺材旁边。
“咦,不对!”霍重楼大声叫起来:“毛大人快来看,这胎儿足有四个月大吧?”
毛铎哪儿敢来看?听到霍重楼这一叫,心头恨不得把这东厂档头流配三千里才解恨,不想荆王已看着他了,形格势禁之下无可奈何,慢慢挪着步子走过去,只看了一眼就举起袖子遮住眼睛,颤声道:“你说是,就是罢。”
荆王带了原来收殓郭眉眉的几个稳婆,都是常年做接生的,几十年下来见的早产流产胎儿也不知多少,上去看了看,全都说胎儿至少有四个月。
眉眉淹死已有大半个月了,算时间她与人苟且的时间大约在五个月前,根本没到朱由樊身边呢!
荆王登时十分懊悔,连说错怪了大儿子,只可惜朱由樊身体不好没有跟来,否则这会儿就要上演父子抱头痛哭的好戏。
“那么,真凶到底是谁呢?”人们嘈嘈切切的议论开了。
陆远志一直板着胖脸,鼓着小眼睛盯着老王爷,听得议论,他立刻踏前一步,大声叫道:“真凶不是别人,就是荆……唔唔唔。”
金五五吗?没听说这人啊!
原来是秦林一个箭步冲过去,把胖子嘴捂上了,然后朝着众人直笑:“他是说就在今天到这儿来的众人之中——胖子,我怎么和你说的?不要打草惊蛇嘛!再说了,东岳天齐已押下法旨,许了郭眉眉母子有仇报仇有冤抱冤,不久便有果报,咱们倒不必多事了。”
威灵仙也把拂尘一扬,悲天悯人的叹息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到了,全部都报……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冤鬼缠身,剖心挖肺,惨不忍言呐!”
黄妃、黄连祖姐弟闻言,身子抖得像筛糠,眼睛发直,几乎和死人无异。
~~威灵仙说明天是个黄道吉曰,可以设坛作法稍微消释冤屈,至少让冤鬼自去找害她之人,不要来胡缠荆王。
于是当夜荆王一行便在洪家庄住下。
半夜三更,一道人影悄悄的溜出了庄子,鬼鬼祟祟的朝后山摸去。
夜空乌漆麻黑,这人又不敢点火把,走在杂草丛生的山道上不知跌了多少跤,连滚带爬的来到了郭眉眉坟前。
划燃火折子,火光映照在黄连祖苍白的脸上。
他摆下香烛、果品等物,朝着坟墓连连磕头,嘴里带着哭音:“眉眉啊眉眉,冤有头债有主,并不是我亲手害的你,咱们一曰夫妻百曰恩,何必非要取我姓命?”
这时坟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分外清晰,声音凄凉、幽怨、悲惨至极,恍如黄泉怨灵的嗟叹。
黄连祖被吓得浑身寒毛直竖,畏畏缩缩的抬眼看去。
只见一道窈窕的身影足不沾地的飘出,手中还抱着个哇哇啼哭的婴孩,那女鬼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孔,可看身形和衣服,不是郭眉眉还能是谁?
“我的妈呀!”黄连祖裤裆里一热,竟然吓得尿了,再也管不得许多,朝杂草丛中一头钻去,骨碌碌往山下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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