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舅”阿悦知道最近魏珏情况,急道,“大舅舅怎么了”
傅文修一手稳稳托着她淌过深水,沉声道“他伤寒未好又旧疾复发,眼下看着不大好。郑叟医术卓绝,我带他来看看是否有更好的法子。”
自然是没有的。傅文修对此再清楚不过。
魏蛟登基不到一年,长子魏珏就伤病而亡,让那时传出了好些流言。与春日回寒的大雪联系起来,无非是说魏蛟并非真命天子,坐在那个位子上犯了天谴,所以报应到了子孙身上。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信这个,傅文修不信,绥朝的大半臣子也不信,但魏蛟确确实实因长子的死大受打击,身体也跟着急转而下。
傅文修指间摩挲了下,不觉间想起了一些事,目光微冷。
成年男子的体温偏高,明明是被他抱在怀里阿悦却无来由感觉有哪儿发凉。
把袖子往下扯了些,阿悦悄悄觑去一眼,只看见傅文修棱角分明的下颌,弧度很长,即便看不到神情,也透着一股漠然。
好像无论何时看他,他都是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阿悦这样看着,突然忍不住想,难道真的会有人天性就是这样冷酷阴戾的吗
她因为剧情和那些梦而畏他如虎,但有关于他的其他事,她一点也不清楚。
出了水坑傅文修也没把阿悦放下,一直抱着人到了魏珏宫中。
郑叟刚露面就被人迫不及待地拉走,阿悦本来也想跟去看看,被傅文修拦住,“里面忙得很,阿悦还是不要进去添乱。”
说完他自己往后悠闲一坐也就罢了,还非要抱着阿悦一起。
傅文修常年在马上,浑身肌肉结实,大腿也是硬邦邦的,阿悦坐着不舒服,在他的注视下更是不自在。
看她憋得脸红红眼汪汪的模样也很有趣,傅文修忍不住笑了笑,“怎么每次见到叔父都这模样,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阿悦摇头,努力想出了理由,“我想去净手。”
人有三急,这种事总不好再强留着她。
傅文修果然松手任她下去了,“现今这里忙乱得很,又下着雨,行走不便。我这侍婢会武,以防意外,还是让她带你去。”
“”阿悦只得任人跟着,唇角微抿。
莲女跟随她也有数月,看出小娘子心思都不由疑惑为何小娘子每次看到傅二郎都如此畏惧他看着凶悍,但对小娘子却很疼爱,近日许多东西都是他遣人送进宫的。
思来想去,她只当是小娘子年幼,害怕傅二郎的气势。
阿悦去净房做了个样子,回来时走得慢吞吞,在傅文修眼里像个挪动的小乌龟。
他唇边噙笑,看阿悦小步小步朝自己走来,坐姿不觉间更随意了些,心情十分舒畅。
阿悦发间和脸蛋都被细雨打湿了些,几缕鬓发软趴趴地贴在额前,长长的眼睫也湿漉漉的,使她看来有些可怜,却让傅文修不由忆起了前世她哭泣的模样。
他看过很多次阿悦落泪,她为魏蛟、文夫人、魏昭甚至是那只小狗哭过,听来很是柔弱,偏偏在他面前极少落泪。
真正占有她的那一日,她的目光很清醒,似最锋利的刀刃直直地看入他心底,像是要牢牢地、永远地记住他。
不得不承认那种眼神让傅文修更为兴奋,那是一种全然新鲜的感受,叫他不由自主地想更过分些,让她能够一直这样专注地看着自己。
可是重来一世后,看多了阿悦在魏蛟等人面前的轻快笑颜,他便不免变得贪婪,希望她在看到自己时也能那样笑出来。
不论是年幼或长成少女的她,笑起来都极为漂亮。傅文修是不在意或者说不怎么分辨得出一人的美丑的,于他而言,看得顺眼极为美,不喜欢即为丑。
在阿悦十二岁之前,他见过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期间只在宫婢口中听说过这位小皇后的美貌。
她们议论小皇后绝色天成,姝丽不似世间人物,这些词汇本不该形容一个还未长成的小娘子,但在阿悦那一撞后,傅文修才恍然那些话丝毫不假。
她如今尚年幼,但眉眼间已可以看出十分的清丽。傅文修却在想,若是阿悦生得普通寻常些
他忽然伸手捏了把阿悦的脸,一时没控制住,力道颇大,上面几乎立刻就捏出了个红印子。
阿悦吃痛之下小脸皱起,不免懵然,这位叔父又在做甚么
莲女立刻反应过来,心疼地俯身轻轻揉抚,小声埋怨,“都尉想亲近小娘子,却也不是这样的”
傅文修自己都没料到用了这么大力,下意识就要把人带过来,阿悦却往后退一步,转身就往里屋那儿跑去。
魏昭刚巧挑开帘子,见状伸手接住了扑过来的阿悦,他满目疲惫,依然对她露出微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