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时蓁看着少帅,笑道“少帅觉得做饭辛苦,还是兴安百姓乃至整个国家的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中辛苦”
时蓁没有直接叫舟其琛三个字,反而是用上了军中的称呼。这代表了她对一个保家卫国军人的尊重。
舟其琛愣了愣,坐在沙发上,腰杆儿笔挺。也只有面对时蓁,他才会对自己的神情丝毫不加遮掩。
时蓁斜斜的倚着沙发背,纤瘦的手肘支在舟其琛耳边。舟其琛鼻尖可以嗅到时蓁身上淡淡的果香,随着说话时间的延长,果香逐渐变为浅浅淡淡的木香。好闻极了。
时蓁看着少帅的眼眸,唇角笑意收敛,正色道“我原本不打算这么刺激少帅。少帅这么聪明,想必自己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她小心翼翼的触碰到舟其琛脑袋上的纱布,心想,后脑勺头发都被推掉,裹着纱布居然一点也不影响这人的颜值啊。
太没天理了。
当温热的指尖触碰到一块没有头发的空白地带时,舟其琛浑身有点紧崩,但却依靠强大的意志力依然坐在原地,没有躲开。
时蓁觉得手感好像还不错
她继续说,“那就让我来给少帅心头燃起的火苗上浇点火油吧。少帅肯定从周围人的言行举止中猜到现在可不是您五岁的时候了,娘亲不在、大帅也去世了,如今”
时蓁还没说完,少帅突然开口“只剩下蓁蓁了。”
“”不是,时蓁想说的是舟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得振作起来才行。
少帅微微昂着头,能看出他不习惯做这个动作。脖子的角度有点僵硬,可他还是要对视着时蓁的眼睛。
“我只有蓁蓁了,蓁蓁不要离开我。”
“我自然不会离开你,”面前人这一脸泰山崩于前而不行于色的气场也不知道怎么炼成的,分明内心十分慌张,脸上却一点情绪都让人读不出来。时蓁答应道,“我不会离开你。但是少帅,您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兴安就在中俄交界处。这里驻扎着两个师和您率领的独立旅,一共两万七千军人。
他们日日夜夜驻扎在这里,守卫着我们国家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百姓。您是他们的首长,您手里掌握着无数军情。少帅,您能当自己只有五岁的时间不多了”
舟其琛脸上的表情没变,但时蓁能感觉到那双眼眸在逐渐地认真起来。
在时蓁到来之前,从没有人跟少帅说过这些话,虽然楚副官和医生为了让少帅快点好起来,都要愁白了头发。但其中利害关系,没人敢这么直接的跟少帅说。
一是看着少帅这张脸都让他们发怵;二是他们一旦刚尝试着开了口,少帅就会问“我娘呢蓁蓁呢”
五岁的少帅心里很没有安全感,这群人还要努力让他想起这个想起那个真的不能更过分了。
时蓁看到这样的舟其琛,把话题重新往做饭上面引。
“所以,为了少帅能恢复的更快,为了能让少帅尽早的守护百姓,让时蓁来给少帅做饭,好吗”
“”少帅不笨的,这话一出,他一下全都明白了。
明知道蓁蓁在画圈子给他,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时蓁知道少帅这是答应了,于是高兴的笑了笑,打算明早楚副官来的时候,她就对厨娘通知这件事。
目的达成,时蓁想回屋去睡觉,可是在路过沙发的时候,被少帅拽住了衣角。
时蓁不知道的是,她这样说完了就直接走,给人一种办完事下床拔吊无情的错觉。
就算少帅只有五岁,也绝不容许这件事发生。
少帅让时蓁坐在他身边,给时蓁倒了杯热水。
不同于早上的沉默,少帅努力的打开话匣子,“蓁蓁还记得自己一岁时候见到我的情景吗”
“时蓁愚钝。”
少帅看着时蓁,想着之前母亲教自己与别人对话时候的场景“儿子,你这么闷的性格以后怎么娶媳妇儿哟,姑娘家都会嫌弃你的。”
当时的少帅才刚刚五岁,舟家大宅的地面上有大帅布置行军图的巨大沙盘。小小的少帅穿着缩小版的军装,手里拿着红旗,正跟着大帅玩布兵阵的游戏。
少帅一般对这种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但这次关系到媳妇儿,少帅抬起头,眼眸里闪现过不安,“蓁蓁会嫌弃我吗”
大帅夫人听到这话,直接笑了出来。一般她说话,儿子要么不回答,要么就是嗯。这次居然说了七个字,可喜可贺
夫人说“当然,所以你得学着多说话。”
可少帅根本不会多说话,他觉得听就足够了。
大帅看着儿子苦恼的样子,也乐了“哟,还真的看上老陈的外孙女了”
夫人嫌大帅说话没个正形,不搭理他,蹲下身,视线与儿子齐平。教导道,“娘教你一个百试不爽的方法”
“好”
“以后跟蓁蓁独处的时候,蓁蓁如果没话说,你就说我给蓁蓁讲个故事吧。小姑娘都喜欢听故事,不管是你打仗遇到的有趣事儿,还是听别人说话,都可以给蓁蓁讲。”
“儿子记住了。”
光影昏昏灭灭,眨眼间十五年过去了,少帅看着安静的坐在自己身边的蓁蓁,思量半晌,开了口“那我给蓁蓁讲述当年发生的故事吧”
时蓁本以为又要陪少帅安静的坐着,像早上那样。早上她还有糖吃呢,现在都没了。
结果少帅居然主动开口说这个,时蓁自然万分欣喜。说开了的话她也就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冒牌货了,毕竟自己的外公如果能跟大帅府搭上关系,哪里还会把娘亲嫁给布匹商人时方锐呢
“好,洗耳恭听。”
“那年,我跟着母亲南下来到姑苏,我问母亲为什么要千里迢迢从京北城去姑苏,母亲说要给我娶媳妇。
婚事是父亲和蓁蓁外公订下来的,其实那年正好南方大总统任职,母亲随着父亲一起出席,就顺道带我去了姑苏。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蓁蓁的模样,很小,头发很软,会跑过来叫我哥哥。”
时蓁着实没什么印象了,但在她的记忆里,她根本没去过姑苏。少帅大概是真的认错人了。
舟其琛一边说一边留意时蓁的神色,当他发现时蓁神色依然平淡,没有丝毫变化的时候,不禁有点着急。
“我那时候饭量大,母亲把我留下来后就跟着父亲出席任职典礼,蓁蓁家里给每个孩子都是一碗饭,我吃不饱又不好开口。是蓁蓁发现了这个情况,带我去厨房找吃的。”
舟其琛没说的是,他在到蓁蓁家里之前,母亲给他兜里装了一兜的奶糖,让他拿去哄蓁蓁。舟其琛一直都不好意思,但在两人有了一起偷饭的革命友谊后,他自然而然就把奶糖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