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话正中下怀,安然顺势又躺了下来,装作无力的样子闭上了眼睛。吃了一碗面条,肚子总算不那么疼了,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不一会儿她就真的睡着了。
这一觉安然睡的并不踏实,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个小姑娘短暂的一声。
梦醒,她恍然,那个小姑娘应该就是原主了吧。
小姑娘名字也叫做安然,姓林。是永丰县城下辖临川公社人士。
所谓的公社是这个时期特有的称呼,相当于后世的镇。
临川公社下面有十多个生产大队,也就是村。
林安然家就属于临川公社的临川生产大队,临川生产队也许是因为是公社驻地的缘故,这里的人生活要比其他大队好上一些。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
如今是一九六零年年末,从去年年初开始全国各地都有不同的自然灾害,如今过去两年了,老天爷依旧没开眼。两年的时间就算有再多的存粮也吃完了,更何况早前是吃的大锅饭,大家都敞开了肚皮使劲吃,根本就没有多少存粮。
不少人家都是一日一两餐树皮草根过日子,谁家能吃上一把米那都是令人羡慕的。
不过,相比其他人家,林家的情况要好上很多。林父林母以前都是保家卫国的战士,林父牺牲前做到了连长,据说当时给了一笔不菲的抚恤金。还有林母,她退役前是排长,如今每个月还能领六十块的退休金。
除了两位老人的,林二哥、林三哥也给了一笔抚恤金。还有林四哥,五八年成立公社,他直接当上了社长,职位相当于副科,每个月工资就有八十七块五。林五哥六哥都是县城工厂的工人,一个在食品加工厂,一个在牲畜屠宰场。两人文化程度不高,只读了初中,是以工资只有二十七块五。
林家这一辈还在上学的只有小七和林安然了,俩人一个上了大专,一个刚刚初三。可惜这两年大家日子不好过,不少人家都退了学。林家不想表现的太突出,林七哥也在夏天的时候顺势下来了。不过他有本事,自己在运输队找了个活计,又因为是专科生,工资比老五老六都多,能拿三十七块。
林安然从小得宠,不只是她娘、她哥,就是比她大两岁的两个大侄子都对她很好。也正是这样的环境,她有些天真单纯,才会做出拿着饺子过大街的事情。
整理完脑子里的信息,安然吐出一口浊气。
实在是太过真实了,那与其说是一个梦,不如说是她的亲身经历。
安然是个孤儿,她从小就羡慕别人有爹有娘,在现代的时候没能实现的愿望,如今却实现了一半,她也应该满足了。
想到这里,安然自语道“你放心,不管之前的你是不是我,从今往后咱俩就是一体了,咱娘、咱哥、咱侄子我都会好好照顾的。”
与其说是自言自语不如说她是说给原身听的。占用了别人的身体,安然终究是愧疚的。
这一觉睡得很长,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有些昏暗,此时屋里更是黑乎乎的。安然干脆伸手拉了一下炕头上的电灯。
原身本来就是个得宠的,她这样也不算是出格。
如今是冬天,这里是北方,哪怕烧着火炕,她身上还是盖了两床被子。先开最上面的被子,拿出里面盖着的棉裤棉袄。
林安然是家里的独女又受宠,以前家里每年都会给她做一身新衣裳,也就是去年闹灾,这两年才没做。虽然是两年前的旧棉衣,却也有八成新。
棉衣棉裤是一套,都是水红色带碎花的,这个颜色款式也许放到后世显得很土气,但在这个年代却是最流行的。
穿上棉衣裤,她又找出一套蓝色褂子裤子穿在外面。蓝色的衣裤是她哥哥的工作服改小的,比较结实耐穿,冬天穿在外面刚刚好。
套上厚实的棉鞋,她就准备走出去。
林老太讲究,林安然这屋的门口还挂着一个破被子做成的门帘。在屋里还不觉得如何,先开门帘一股冷风吹过来,安然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前几天刚下了雪,外面光秃秃的,不远处还裹着素白。
林老太开明,早在儿子们成婚后就做主给分了家,她如今带着一对儿小儿女跟两个未成年的大孙子过。不过如今年关,老五老六一家子都回来了,他们在村里没有房子,就在老宅跟老太太一起。
如此也只林四哥一家单独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