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姑,我想修行。”
话一出口,桑远远的心脏便怦怦地跳动起来。
她演过太多祸国妖姬,对攻略君王这种事,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
但修仙可不一样
这个世界,实实在在是可以修仙的啊
修仙没修过想修死了
只是她的身份
从凡入仙,先入灵隐境,共九重天。女子一入灵隐境,便会斩赤龙,基本上不可能再怀孕生子。而生育之后的妇人,骨骼体质都会发生变化,根基半毁,再想修行,难于登天。
正因为这样,世间的女修行者才会寥寥无几。
桑远远自然知道作为王族之女,想要修行是一件多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更何况,她还嫁给了韩州王,如今是他名义上的正夫人。
她佯装平静地注视着灵姑,其实也没抱多少希望。
被拒绝才是正常的。
没事,自己再想办法。
灵姑果然怔住了。好半晌,一双分明十分年轻,眸光却满是沧桑的眼中,忽然涌出大串大串的泪水。
桑远远头皮发麻。
这女战神的眼泪这算什么猛虎落泪吗
“别,灵姑你别哭。”
“王女你终于想通了”灵姑嚎得更大声。
桑远远“”
“从您小时候,”灵姑抽咽着说道,“主君、世子便常说,嫁人有什么好的,这世间谁能配得上咱们小桑果还不如早早修行,上哪儿都不会被欺负若实在遇上喜欢的,招进门来做赘婿,还能天天陪主君世子饮酒”
桑远远“那是娘不答应”
灵姑道“夫人有您和世子,自然觉得还是要有孩子才好。但夫人也不是十分反对修行,是王女您自己说,身为王族女,生为桑州,死为桑州,联姻生子是最好的结盟手段,如何能跟着主君、世子胡闹”
桑远远“”
灵姑叹“当初韩州王上门提亲,主君、夫人和世子其实并不满意,因为他宫中有人,还是个很麻烦的幽州人。奈何,王女对韩州王一见倾心,决意要嫁,谁也拦不住。结果可好,他根本就没有用心护着王女行刺之事,不必说,一定与那幽盈月有关,是也不是”
“对。”桑远远也无意隐瞒。
行刺那件事倒也罢了,韩少陵的确是被杀了个猝不及防,但桑远远昏迷垂死时,他居然真当她死了,连近卫都不舍得派一个这也是腹黑男主们的共性了,他们从来不会在无意义的事情上花费时间和精力。
灵姑眸中闪过厉色“主君与世子早也猜到了,桑州如今全员备战,只待咳,万一您真有个好歹,主君便要发兵了只要杀了幽无命,幽盈月这条丧家之犬,想怎么收拾便怎么收拾。”
桑远远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件事,就是桑州灭国的起因。
桑州王挑了个说好很好,说糟糕也很糟糕的时机对幽无命动手了幽无命奉天都令,助韩州王平定西境魔祸。
桑州王与世子率军越境,奇袭幽无命,令他腹背受敌,险些将他置于死地。与幽无命同行的韩少陵也受了重伤。
说这个时机好,是因为幽无命修为太高,这恐怕是唯一一个可以杀死他的机会。
说这个时机糟糕,是因为这样一来,桑州便等同于叛魔。
若是两州之争引发兵祸,天都通常各打五十大板也就放过了。但幽无命和韩少陵是在奉令剿魔时被偷袭,桑州此举,等于是拔了天都的逆鳞,与整个云境为敌。
一年之后,桑州彻底消失在了云境版图上。
这件事情在书中只是一笔带过的小小插曲它的主要作用就是让韩少陵受个伤,受伤便需要人贴身照料。周遭服侍的人都不能令他满意,唯有活泼直率的梦无忧,从早到晚在他床前叽叽喳喳,让韩少陵觉得病中满是生机。
桑远远头皮发麻“父王和兄长也太冲动了我这就传讯,让他们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
灵姑掩唇一笑“王女稍安勿躁,您平安醒来,主君和世子恐怕要连续数日醉个人事不省,哪还能发起兵争”
桑远远轻轻舒了口气“是啊。万幸。”
灵姑像是怕她反悔一样,将她从云床上扶了起来,道“那,属下现在就助王女开蒙洗髓”
桑远远“”
这么大的事,难道不需要先问一问桑州方面确定一下吗也不需要考虑韩少陵那边的意见吗
灵姑几大步走到外殿,吩咐了一通。
不过片刻,她便扶着桑远远,径直来到偏殿,三下五除二扒了桑远远的衣裳,将她放进一只巨大的木桶中。
“王女现在可没得反悔了。”灵姑狡黠地笑着说道,“世子下了道死令,就算用骗,也要骗着王女把这洗髓液给用了”
桑远远“”那我是不是应该配合出演一下半推半就
浸入那白惨惨的洗髓液中,滋味并不是很好受。
人身有五行,洗髓,便是要将根基之中的属性五去其四,唯留一脉。只有洗去杂余的属性,才能够感应到天地之间的同属灵蕴,将它们吸化入体内,淬炼自身。
此刻,桑远远浑身又麻又痛,好像无数钢针在体内横冲直撞。
眼见桑远远的小脸变得煞白,灵姑登时心疼了。
“王女请稍微忍耐,洗出属性来便凑合了,也不图王女去打天下不是”
桑远远摇了摇头。
其实还好。
远远没到极限。这种感觉,其实和她被雷劈中后,躺在地上浑浑噩噩等死的时候有些相似。经历过那样的大恐怖,眼下的折磨便显得有些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