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钱也不是光靠节省生活费得来的,还有出去买东西省下的零钱,她长得娇小可爱,嘴甜,会来事,往往能让人给她抹了零头,日积月累的,也攒了几十法郎。
不过,她的私房钱里的大头,是从菲利克斯舅舅那儿弄到的。
菲利克斯舅舅比兰波太太大1岁,当兵的时候在非洲部队服役,肤色晒得黝黑,因此邻居们叫他“非洲人”。菲利克斯舅舅没有结婚,继承家业后,整天无所事事。
维塔丽8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个有钱的舅舅。兰波太太决定送她去上学,于是菲利克斯舅舅特地从距离沙勒维尔50公里的罗什村过来,非常慷慨的给了兰波太太500法郎,用来支付维塔丽的学费和住宿费,并且许诺,以后每年都给维塔丽500法郎学费和住宿费。
舅舅既然出了钱,维塔丽放假的时候就会回去罗什村看望舅舅。菲利克斯舅舅喜欢乖巧可爱的外甥女,对两个外甥倒不是特别喜欢。兰波太太也不太喜欢自己的哥哥,觉得他是个轻狂的家伙。
可这跟维塔丽无关。为了一年500法郎,她很愿意去陪陪舅舅。每次舅舅还会给她一些零花钱,数额不等,有时候能一次给她几十法郎。
家里的面包都是有数的,每天早上,兰波太太会给维塔丽一些零钱,让她去街角的面包店买今天一天的面包回来早餐、午餐、晚餐,按照人头,每个人一天吃6个小圆面包,一个都不能多买。战争时期,小麦价格飞涨,做面包的面粉主要是小麦面粉,所以面包的价格也飞涨,本来兰波家还不至于要数着人头吃面包的。
家里是有烤箱,但因为面粉限购,有钱也很难买到,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做面包了。
兰波太太不用出门工作,本职工作就是照顾4个孩子。没打仗的时候,孩子们都要去上学,两个女儿在寄宿制修道院女校,放假才回家,她的工作重点主要是照顾两个儿子。
为了阿瑟上学方便,她搬了好几次家,维塔丽记忆中总是在搬家、收拾行李、打开行李。
19世纪的中晚期,可没有什么方便快捷的搬家公司,全都靠自己收拾,自己雇车搬运家具和行李。兰波太太是个很能干的女人,也是个古板的女人,频繁的搬家使得她精疲力尽,也就对孩子们更没有什么耐性了。
两个男孩接连离家出走,可让她烦透了。她一方面为了儿子们的鲁莽与叛逆极为气恼,一方面又担心他们的安全。于是,对女儿们的约束越发严厉起来,时时不忘教育她们,要她们谨言慎行,做个好姑娘。
以前,维塔丽要是想去罗什村,可以乘坐公共马车,车费很便宜,车顶也能坐人,只要两个生丁;但现在,沙勒维尔城外驻扎着普鲁士部队,战胜国的士兵对战败国的人民,可不会有什么好态度。兰波太太不让孩子们随意外出,担心他们会遇到那些凶残的普鲁士士兵。
维塔丽只能给舅舅写信,说他们在城里,很多食物都买不到,天天吃不饱,想问问舅舅能不能给他们送几只鸡,几袋面粉,要是有香肠的话也请他能送几根过来。她把自己想到的罗什村居夫家可能会有的食物统统写了上去。她是孩子,不用考虑舅舅家到底还有多少食物储备的问题,舅舅有能力的话,当然会考虑能给他们多少食物。
战争还好没有影响到邮局的正常运转,她前天寄出了信,今天舅舅就来了沙勒维尔,带来了一些食物。
兰波太太跟哥哥的关系不好也不坏,哥哥送来了急需的食物,她也不会矫情的拒绝接受。
菲利克斯打发走维塔丽,才对兰波太太说“孩子们吃不饱,你该早点写信告诉我。”
“我没办法,我必须把每天的生活费用控制在5法郎以内。”兰波太太神情疲惫。
“5法郎太少了吧够买面包的吗”菲利克斯蹙眉,“我不能一次带很多食物,这袋面粉你先做点面包给孩子们吃饱,过几天我再来一趟。”
兰波太太点点头,起身将整袋面粉和几根香肠、几只鸭腿、一布袋蔬菜、一大块牛肉收到厨房橱柜里。
晚上留了菲利克斯吃晚饭,做了香喷喷的牛角面包、奶油可丽饼、洋葱酥皮汤,主菜是烤鸭腿,4个孩子都吃得饱饱的。
兰波家没有多余的房间留宿客人,兰波太太住在主卧,两个男孩各自有自己的房间,维塔丽和伊莎贝尔一个房间,因此,要么是弗雷德里克让出房间,要么就得是阿瑟让出房间,通常情况下,都会是长子弗雷德里克让出房间。
菲利克斯舅舅是个无趣的人,阿瑟不太喜欢舅舅,他认为舅舅没什么学问,又很粗俗。
维塔丽就不一样了,她认为舅舅不是老师,不需要有多么了不起的知识水平,他只要真心疼爱自己的外甥,那就是个好舅舅,是个好人。
维塔丽给舅舅换了干净的床单和干净的被子,点亮了烛台上的几根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