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水快到跟前了, 神情瞧着极为焦灼,柳蕴朝他打了一个稍等的手势,他惊愕地驻了足。
柳蕴抱冬葵进了家门, 冬葵忙从他怀里下来,扬起脸,任由柳蕴伸手替她擦干了泪儿, “你我做夫妻”
夫妻二字让柳蕴收手的动作一顿,确然,他若娶了冬葵,两人就是夫妻了, “是。”
冬葵再问, “是那种一辈子待在一起, 生同寝死同穴的夫妻”
要是和哥哥做夫妻, 她要做这种
柳蕴倒是没吭声, 她就又问了一声, “是么哥哥。”
那一刻,柳蕴觉着自己有些冲动,以他的状况,倘若有一日朝堂发现了他,祸患也就来了,冬葵是无辜的,不能将她牵扯进来,不若算了。
思及至此,他退了一步, 犹豫的神色落入了冬葵眼里,冬葵误以为自己问错了话,有些慌张地拽住他的袖子,“不用回答了,我愿意和哥哥做夫妻”
眼巴巴的样子就这么让柳蕴改了主意,将适才的忧思压在心底,屈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那就说定了,你且在家待着,我出去一趟。”
“是不是”
“是,我是要去看看那只眼如何了,可别说跟着我的话,你在家好好地待着,不然真不要你了。”柳蕴唬她,她也就不敢动了,目送柳蕴离了家门。
宋平水已在门外等了许久了,见他出来,哎呦一声,“我说这小姑娘性子烈吧,你还偏要养,我将去瞧了,那只眼没大事,就是会留些疤,少不得得赔着银钱。”从袖子里掏出银钱递给柳蕴,“拿着吧。”
柳蕴就瞥了一眼,提步往前走了,“你收着,我这里有。”
“真有”宋平水道。
“真有。”
宋平水见他如何都不愿收,只得塞回了袖子里,两人到了医馆,大堂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那伤了眼的男人躺在榻上吭哧吭哧地喊疼,柳蕴往屋里瞥了一眼,回身瞄见墙角有根棍子,拿起来握在了手里。
宋平水“拿棍干什么”
柳蕴已经进屋了,众人见他过来,议论声一顿,那男人顿时撑起身子起来,气势汹汹的,正要破口大骂,柳蕴抡起棍子抵在了他脸上,脸色阴沉得可怕,“我且问你,你同我未婚妻说什么了她回家哭得眼泪都止不住,还哭着说不活了,我费了许多力气才阻止了她,你且说出来,我好回去宽慰她,否则她再闹起来,我一时看不住,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定捆了你去见官”
一连串的质问,语气且还发着狠,那男人连一声都没法插,直接懵了,其余人也懵了,什么未婚妻他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还受了这么大委屈
棍子抵得男人脸疼,柳蕴面上冷光闪过,阴翳的目光蛰得男人身子一缩,“不承认了我料想也不是什么好话,我那未婚妻素来胆小得很,定是你欺负她狠了,她才戳了你的眼。”
男人伸长手臂,“不,不是”
其中有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柳蕴的未婚妻指的是冬葵,宋平水没反应过来,太想问一声,“不是,随烟,冬葵是冬葵,你未婚妻是你未婚妻,两人有什么关系”又一见这么场景,愣是憋住了,他不问,有人就不明白地问了,柳蕴轻描淡写地答,“我未婚妻就是被我养在家里的柳冬葵。”
众人“哦哦”
偷偷凑一起议论,“果真养了当妻子的”
注意力很快被转走了
那男人又是疼又是急,指了指自己眼,“她戳了我的眼”
“你说了那样令她伤心的话,她不该戳你么”柳蕴冷笑着扔了棍子,“这一次便罢了,她不想提,我便不问,倘若还有下一次,我定与你势不两立”
那男人只是一个没钱没势的庄稼汉,柳蕴虽也穷,可已经考了秀才,到底读过许多书,倘若有一日中了举人,对付他起来倒也简单。男人被自己的臆想吓到了,直到柳蕴出了门,也没敢让他赔自己的医药钱。
宋平水一脸复杂地跟上柳蕴,嘴里蹦出一个个问题,“冬葵何时成你未婚妻了”
“不久前。”
“你何时和她说的”
“不久前。”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赔他钱吧”
柳蕴停在一家衣饰铺子前,似笑非笑地瞥来一眼,“给了他钱,我拿什么娶柳冬葵”
宋平水“”
他分明是火急火燎地来救场的,本以为伤了别人,柳蕴该着急,银钱定也不够,他匆匆带着银钱来,没成想结果就是他和柳蕴这两个大男人进了衣服铺子,为冬葵买衣服
他抹了把脸,极为真诚地说道,“随烟,咱俩是男人,哪里知晓女子家的衣饰是好是坏,还是回去,让她自己来买吧。”
“倒也在理。”
两人回了巷子,进家门前,宋平水的脑子彻底接收了柳蕴与冬葵要成亲的信息,一脸欣喜地说,“你成亲,我可要好好想想送你什么礼物,对了,成亲事情繁琐,你若愿意,我替你跑腿办了吧。”
成亲确然需要准备许多,但柳蕴这里不一样了,他道,“你等一下。”进了门,没过一会儿又出来,将银钱递予宋平水,“我只有这些钱。”
花了这些,就是真正的一穷二白了。
见宋平水又要往自己袖子里掏,柳蕴摇头道,“你的钱是你的,与我无关,我亦不会借不会用,这些钱足够为冬葵置办东西了,我自己裁身红衣就成了。”
宋平水有些瞧不清柳蕴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极为欣赏与喜欢眼前这个青年,便笑了一声,“成,你且放心,我定替你置办得好好的。”
柳蕴亦笑一声,“麻烦了。”
宋平水挥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