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皇子的一双眼睛生的狭长而风流, 他灌茶水的时候, 眼眸阖上,不知怎么的,苏鲤突然就想到跪在皇后灵位前的他。
“十三”
苏鲤刚打算喊一声十三皇子, 玉邬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王爷, 王妃, 起身了么需要下人进来伺候么”
到嘴边的皇子两字硬生生地被憋成了相公。
苏鲤答道“不用了,吩咐厨房烧壶热水,莫要泡茶,白水就行。”
玉邬领了命令便走了。
苏鲤回神,打算继续自己的问题, 没想到十三皇子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问,“十三相公前面十二个在哪儿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苏鲤面无表情地回答,“都在南疆,需不需要我给殿下列一个单子”
眼见着十三皇子的情绪低落了下去,苏鲤赶紧道“随口胡诌一句, 你还真信了。刚刚本想如同往常一样喊你, 但是被玉邬嬷嬷打断了,只能喊一声相公。在你眼里, 我就是那么轻浮浪荡的人”
十三皇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看了起来, 他同苏鲤说, “燕棠,你日后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
“燕棠”苏鲤皱眉,“我隐约记得,你好像不叫这个名字,是三个字的。”
“燕棠是母后给我起的名字。”十三皇子认真道,“很少有人知道我叫燕棠,我母后也只会在人后喊我一声棠儿,同别人说起我来时,都只唤十三的。”
苏鲤细品了一下燕棠这个名字,莫名感觉到了一种玉润之感,发自肺腑的称赞道“好名字。”
燕棠乐了,一扬下巴,如同小孩儿一般,“那是,我母后本就出身豪族,文采斐然,琴棋书画皆是一流。”
说着说着,他的语调就低落了下去,“只可惜后来伤了手,再也无法提笔、弹琴、作画、下棋。毁去的是半只手,亦是我母后的一颗心。”
苏鲤看着燕棠此刻的表情,就如同看到多年前在算学课堂上燕棠发现自己做错题目时的样子,心微微动了一下,最终把目光移向他处,“逝者已矣,皇后娘娘肯定不愿意看到你因为她的故去而伤神,开心点,我们都得向前走。”
“苏女师,给我出点算学题目吧,只有做算学题目的时候,我才能够心无旁骛。”
听着燕棠的要求,苏鲤目瞪口呆,乖乖,还有人主动要求做数学题的
这种要求当然要满足她
“好,你先穿好衣服吧,待吃过早饭后,我都写一些,只要能帮到你就行。此外,我既然已经对你改了口,那你也就无需再喊我苏女师了,容易让人生疑,日后你就喊我”
喊她啥
在她奶的带动下,全家人都喊她宝丫头,这个名字哪里能同燕棠说
燕棠已经翘着脖子等苏鲤的名字了,却见苏鲤皱着眉头走开。
燕棠自己尝试着说,“要不喊你鲤儿”
这一声鲤儿喊得苏鲤全身鸡皮疙瘩直冒,她坚定地拒绝,“换个称呼。”
“那就喊你鲤娘”
这个称呼中规中矩,葛天明喊苏崇菊就是菊娘,佟恪诚和苏崇梅两个人人老心不老,喊的是梅梅,苏崇文喊叶桂枝就是桂枝,苏老头喊杨绣槐是老婆子苏鲤把自己能想到的称呼都想了一遍,最终无奈地妥协,“就鲤儿吧,喊一声鲤娘,感觉我都快当娘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苏鲤自己吐槽完鲤娘这个称呼之后,没觉得有什么别扭,但燕棠却偷偷红了耳尖。
外间本就比里间要冷一些,燕棠又睡了软塌,整个人蜷在那小小的软榻上,醒来时不腰酸背痛才怪。
哪怕苏鲤给的药见效很快,燕棠也是在用过早膳之后才感觉身上舒坦了不少,只是走路略微还有些不得劲儿,似是腿脚没活泛过来。
苏鲤在南疆养成了晨起练早功的习惯,这会儿虽然换了地方,但习惯还在,她随手从树上折了一根树枝,就在院子里呼呼喝喝地比划了起来。
丫鬟和小厮都悄悄探头过来看,只有玉邬嬷嬷站在不远处有些心疼。
一是心疼那正在被苏鲤折磨的树,明明枝繁叶茂,这会儿却被苏鲤手中的树枝给秃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