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渊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曾在越止戈的识海中见到的那个梦境,如出一辙的黑夜,如出一辙的场景,此时在他的眼前,就发生着那么相似的一幕。
眉心间再度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沈临渊一把按住躁动的破军剑,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不对、不对、不对
当初看完梦境时的熟悉感觉再度降临,然而他一时之间分不清是在为梦境里的小越悲伤,还是单纯在为那个无助的男孩悲伤。
这股感同身受的悲彻在这一刻彻底攫取了他的身心。
行走人间太久,沈临渊几乎都快忘了哭泣是什么滋味。
然而此时,泪水却毫无预警地落了下来。
他的脑海里此时一片茫然。
越止戈梦境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血魔尖啸着扑向王夫人和沈君兰,千钧一发之际,雷霆之力悍然出手,将那只作怪的血魔烧成齑粉。
王夫人脸色煞白地跌落在地,捂着胸口喘起来粗气。
“你、你是妹妹”躲在对方身后的沈君兰,难以置信地望向沈临渊,明明是那样熟悉的眉眼,可是此时对方的神态却让她觉得陌生又畏惧。
当沈临渊听见声响,望向她时,沈君兰往后缩了缩,“不,你不是。”
沈临渊转过身向她们走去,在听见沈君兰的话后,却是大大方方承认了。
“是的,我不是你妹妹。”
他围着两人的身躯,用破军剑的剑气画下了一个圆,将两人圈在了里面。
冷然的眉眼里只有冰霜一片,沈临渊说道“沈婉儿早就死了。”他缓缓看向王氏,只一眼,便让后者几乎肝胆欲裂,迫切地就想要往后退去,然而手刚碰到剑气所画的边缘,就感受到惊人的雷电之力,将她震得皮开肉绽。
“你、你这是做什么”王氏大叫道“你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贱人,快放我们出去”
沈临渊看了她一眼,接着徒手抓过一只血魔,大力一扯,就将之扔向了剑气所设的屏障,只听嘭的一声,血魔的身躯应声而裂,鲜血溅了满地,圈内的母女抱头尖叫。
“这个圆是在保护你们。”沈临渊一字一顿道“只要不踏出分毫,你们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说罢,他将破军剑收回眉心,转过了身子,在靠近门边的时候,他看见了这具身体名义上的父亲,对方双眼俱瞪,眼底写满了惊恐。
沈临渊脚步一顿,抬手将那双满是血污的眼眸合上了。
直到沈临渊的身影看不见了,沈君兰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声说了句“娘,他还挺好的。”
王氏却是苦笑着什么话也说不出。
好真的好吗
对方这行为从表面上看,确实是保护了她们母女没错。可是这院中,还活着的怪物不在少数,被圈在一个小小的圆内,眼睁睁看着人间惨剧在自己的面前发生,这哪里是好这分明是道貌岸然的恶劣。
沈君兰回想了下方才见到的沈临渊的模样,顿了顿,又小声询问道“娘,那位公子好厉害,可是他的样子怎么和妹妹长得”
话音未落,王氏就大声呵斥住了她。
“别再提他了你的妹妹三年前就死了”
出了侯府,沈临渊提着剑径直往太子府走去,望着乌云蔽日的天空,他咂了咂舌,在心底叹了声。
月黑风高夜,正适合痛饮一坛桃花酿,然后提着剑冲入妖魔邪道间,但是可惜啊可惜,他全身上去,连个酒塞子都没有,实在寂寞。
太子大婚,皇帝新赐了宅子,与昌平侯府挨得很近。想来,这也是太子对“沈婉儿”的一点心意。
路上血魔的数量虽然不少,却也不成气候,沈临渊没费多少力气就来到了太子府邸。
正如昌平侯府内的惨状,太子府内也不遑多让,白玉石铺就的地砖缝隙里尽数淌满了鲜血。
沈临渊踏入的一瞬间,院内灯火齐齐亮起。
太子刘璨正坐于他面前,望向他,露出鬼魅般的笑意。
“你终于来了。”
猩红色的眼眸在黑夜里格外明显。,,,